真真是天助她也。
不过还远远不够。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李宝荣不简单,那势必更要斩草除根,要逼得窦懿与她冲突到不死不休的境地,她才能安心享尽这人间繁华,而李家,就是压垮她们二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娘娘,天凉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丫鬟小声上前劝慰。
驻足于黄叶前的姜云也倏然回神,视线环绕着诺大的宫廷,最后落在最尊贵的殿堂之上,浅浅一笑:“是了,本宫也觉得乏了,回去吧。”
天是凉了,结果,也快了。
秋风席卷而过,浮动了扎根千百年的银杏树,三三两两还沾着露珠的淡黄嫩叶簌簌落下,如同缥缈细雨团团跌落在湿润的泥土上,而后迸裂开来,滴滴洒落在红衫遮脸的少女衣衫之上。
倏然,黄叶之中的少女指尖轻轻动了动,细白指尖划过沾染上尘土的花瓣,指肚轻捻,灰突突的尘埃便捻了满手,这下如同触及了哪方机关,青葱般的细指忽然猛握成拳,少女大喘着气惊呼,径直自落叶堆中坐了起来。
满地黄叶凌乱。
二八年华,少女面容姣姣如跌落凡尘的九天神女,除了尚且还有些青紫的颈间和红肿不堪的双眸,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养在深闺中的贵女。
李宝荣手握成拳,死死抵住了作痛的心口,她大睁着一双明媚杏眸剧烈喘息着,纷乱的记忆开始回笼,那些沾染着血色的记忆好像一把利剑,生生能把她刺的魂魄再死一次。而与之同时的,她纤瘦手腕上不甚明显的翠绿玉镯开始散发出幽幽浅淡微光,触及肌肤的地方惹起一股灼热。
就像是烈火焚身,她曾有幸亲身体会过的痛楚。
不过那般痛苦,也不过是生前十之有一。
李宝荣闭了闭眼,喉间轻动,不知是委屈还是不甘。她落在身侧的手掌忽然重重打在落叶之上,击飞了一团杏叶,宛若彩蝶飘舞着、旋转着重归于大地。
“师父,您当年说得对,是徒儿眼瞎自大,看错了人。”李宝荣唇角向下一撇,低声呢喃着,像是恩师就在身边,她一撒娇,就能替她解决一切难题。
“我虽读过这世界的两三句前言,可亦然算得上是小心谨慎,没想却事事不如我所愿。”
“我真的没想会这样的,真的没想过。”
半大姑娘嗓音发颤,细嫩双手猛然挡住了狼狈低下的脸,快速擦了两下,没想到泪水却如同决堤之海,如何当也挡不住。
数百条的人命,她除了豁出命去还能为家族搏一搏,撑起最后一道伞,却连没有选择与杀人凶手以命搏命的机会都没有。
清风划过,吹动了李宝荣一身单薄的红衣,少女一头用草绳松散束在身后的长发凌乱地搅在一起,纠缠着,就像躲不开的命数。
手腕上的微光更亮了。
“您既叫我活过来,可是还有什么路能叫我走上一走,”
“我能做什么啊……”
少女沙哑的嗓音像是迷路的幼兽,她两手圈住膝盖,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而后垂头在膝盖上毫不留情的大力一蹭,蹭掉了擦不净的泪滴,也把秀白的面颊蹭的通红一片。
她睁着眼,红肿的眼眸中思思血丝盘旋,如同琉璃般清澈的瞳仁缓缓移动着,比起老旧的器械还要吃力。
粗如井口大的银杏树干、藏在地面枯草之下盈盈生机的淡白小花、近处雕刻精细的木马小椅、远处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这一切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
长公主府。
雕花小院。
她身陨的地方,现在又在这里活过来了。
眼角干干涩涩的,眨一眨似乎都要流下血泪来。
李宝荣迷蒙着想,或许她算不上是活过来,不过是零星还剩了几个魂、几个魄。
手腕上的玉镯终于停了光芒,逐渐变得黯淡下去,李宝荣缓缓将视线落在玉镯之上,原本质地上好的镯子此时像是被人吸尽了魂灵,肉眼之下逐渐变得如同石头一般粗糙,最后‘咔嚓’一声,干裂成无数粉末,稀稀落落随风飘离她身边,临去前像是极为不舍一样,在她指尖流连环绕了一圈。
李宝荣神色仓皇的看着那道烟雾慢慢逝去,就像眼睁睁看着诺大的李家逐渐消亡。
她本是穿书而来的异世人,在长公主肚子里头蹲守了十月,一朝落地生来便是天横贵胄、身份高贵无一匹敌。父母恩爱,权势滔天,而她自己呢,又恰恰生的国色天香,聪颖无双,路边随便拉过来个算命的老头都要提一提她如何的命好,也不知那些个人若见到李家和她现今的下场,那些个恭维话还是否说得出口。
是了。
她或许不该活着,可这世上有个人却更不该活着,更不该再好生生的、享尽人世繁华的活着!
李宝荣浑浊的视线陡然变得清明起来,如同犀利的锐剑,能刺伤自己,可同样是支撑她的唯一力量。
或许成王败寇在世人眼中是理所应当,可在受害人的身上,却永远都是背负的血海深仇,哪怕到了地狱都能惊醒。
数百族人的哭泣大喊,冲刷了数日的长安血池,这一笔笔的帐,她既然侥幸活着,就决不会作没看见。
窦懿小人,狂妄嚣张,可如他那时的权势,李宝荣除了一死相拼别无他法。
再提起这个名字就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在这之间的血海深仇却又历历在目。身边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从温顺的羔羊变成吃人的猛兽已然是不可探寻,她也不想探寻,只知道皇座上的少年淡漠着眉眼,要她李家百条人命的皇命就这样一道道被送至了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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