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袁绍气急，重重将竹简砸在小几上，指着郭图便骂。
“郭图，你不是说凉州狗贼会从渤海郡杀入吗？城外那些狗贼又是从何而来——”
袁绍的怒火如同实质，可现在的郭图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似的，上前抱拳一礼。
“臣估算失误，还请主公责罚。”
郭图话语一出，袁绍肚皮差点没有气炸了，责罚？凉州军都杀到了眼前，还怎么责罚？就在袁绍准备暴怒之时，审配上前一礼。
“主公还请暂熄怒火，当此之时，当以驱敌为首要之事……”
“砰！”
不听这话袁绍不怒。
“驱敌？”
“怎么驱敌——”
“城外有二十万贼人——”
“怎么驱敌——”
袁绍是真正气晕了，也顾不得影响到了士气，指着审配就是愤怒暴吼，而审配则眉头微皱，心下更是摇头不断。
身为一方强势诸侯，即便再如何恼怒也会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不能当众说出如此泄气话语，越是情况危急越是不能开口丧气。
袁绍暴怒，审配低眉不语，厅堂上陷入了让人压抑的死寂……
“正如主公所说，凉州军兵马二十万，正值寒冬之时出兵二十万，仅粮食辎重就不知要花费多少，由此可见我军之危急，当此之时，只有立即召回大公子和二公子……最好也能让公孙瓒出兵来援。”
听到审配的话语，袁绍终于冷静了下来，正准备询问许攸，张嘴后才发现许攸已经不在厅堂上，但还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辛评。
“辛评。”
“你可有不同意见？”
辛评心下哀叹连连，自从田丰、沮授跑路后，审配私下里就寻到了他，可现在怎么办？辛评心下苦笑连连，但还是走上前来。
“凉州军势大，如此寒冬之时还要调动一二十万兵马，那董虎显然是要与我军决一死战，如此危急之时，当调大公子和二公子前来增援！只有如此，我军才能与凉州军一战，然……然大公子和二公子一旦后撤，河间国、清河郡又当如何？”
“还请主公三思。”
看着辛评低身抱拳，袁绍默默点头，又转头看向荀谌。
“荀谌，你可有其他见解？”
荀谌是荀彧的弟弟，即便没有董虎的存在，他与其兄荀彧也分别效忠袁绍和曹操，而袁绍和曹操又是敌对的一方，仅此就可知荀家事实上还是在左右下注。
人的行为是受意识形态左右的，在两个敌对的势力上同时下注，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家族获得最大的利益，至于荀彧是不是大汉王朝的殉道者……荀彧能在曹操称魏王时竭力反对，行动上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不代表他会阻止荀家整体利益，若真的不在乎荀家老少，荀家也不会在天下大乱前第一时间里逃离颍川郡。
可现在，袁绍还能继续支撑下去吗？
荀谌不知道最后的答案，但他知道冀州本土家族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好，同为颍川人的辛评、郭图也罢，一旦他们敢将实情上告袁绍，他们就都得死在邺城，不用董虎动手，冀州人就会砍下他们的头颅，会屠了他们一家老小……
一想到满门尸体时，荀谌面上也多了些郑重。
“下官以为，主公当分清主次，是河间国、清河郡重要，还是邺城重要？”
话语说出，别说他人了，就是袁绍也默默点头，就在这时，一员大将急匆匆走入，众人齐齐转头去看，正是审配的侄子审荣。
只见审荣上前叉手抱拳。
“主公，凉州军前锋大将胡三正在城外叫阵……”
“什么？”
袁绍猛然站起，一脸惊骇看向审荣，他很清楚“胡三”是谁……
“胡三只是凉州军一不知名小人，末将愿出城与之一战……”
“不可！”
不等他人开口，袁绍竟然急忙开口阻止，也让一群低头不语文武齐齐抬头去看，或许袁绍知道自己的话语有问题，但他还是一脸郑重看向所有人。
“你们对凉州军不甚了解，那董虎虽是作乱谋逆之人，然却不可轻视之！”
袁绍一脸的郑重。
“当年那董虎尚在凉州之时，最初征募了两千乡勇，一人一日只与两斤粮食……”
一想到当年佣兵营的“俸禄”只有两斤粮，袁绍嘴里就是满满的苦涩，别说当年的他了，就算是任何人也想不明白，一日只与两斤粮，而且当日的董虎还只是个半大小子，可临洮人怎么就愿意跟随他呢？
早些年初次听到这样的事情时，所有人都不屑一顾，两斤粮食连填饱肚子都不能，这样的兵卒与瘦骨嶙峋的乞儿又有什么区别？上了战场也是炮灰的料！
只是谁也未曾料到，偏偏就是这样的乞儿兵还就干掉了同样数量的参狼羌，更是捅了阎行的万五兵马……
越想越愤懑，过了好一会，袁绍才收住心情，看向审荣时又极为冷厉。
“传令各处城门，无我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
“违令者斩！”
审荣本来就没想着出城送死，他知道胡三曾在雒阳城下“全歼”了西园八营，知道冀州军再如何精锐也无法与西园八营相提并论。
事实还就是如此，冀州军若只有三五万兵马，或许还可以用“精锐”两字来形容，可冀州军兵马二三十万，如此之多的兵卒也只能是拿着刀子的民壮而已，远远谈不上“少而精”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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