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手里的烟只抽了一口就灭了，他重新拿出来一根烟点上。
最近这些年，姜宇很少在公共场合抽烟，但是今天他太激动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突破了一层隐形的枷锁，让自己看到了许多更深远地东西，必须用尼古丁来麻醉一下自己。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大家都在沉思姜宇刚才的话，越想越觉得合理，不然只有目前的黑暗森林法则，根本没办法完全解释清楚宇宙当中为什么这么冷清。
银河系是很大，直径大概有十万光年，可是如果这个范围内存在着一亿个文明的话，在黑暗森林的前提下，许多文明早就把狗脑子打出来了。
特别是有了光速飞船以后，两个高级文明的战场，跨越几千个光年是常事。
几十个高级文明的战争，足够把银河系搅得天翻地覆。
老老实实地躲藏起来？
不可能，文明的密度太大的话，根本没地方可躲。
那时候来自黑暗森林的威胁会体现在明面上，就是各文明之间的殊死战斗。
但是据人类目前对宇宙的观察来看，宇宙很空旷，一个文明想要苟着发展的话，有的是地方可以躲。
起码附近方圆几十个光年内，除了硅星人以及不知道跑到哪里的三体星人，人类没有发现第四种智慧生命。
而外太空里，除了偶尔出现的黑暗森林打击，也没有观测到大规模的太空战。
这些证据都说明，这个宇宙非常冷清。
“我想到了一个老朋友想我提出的一个问题。”姜宇抽了半根烟又道：“他问我：我们这个种族，一旦停止了进步该怎么办？
“人类的贪婪不会停止，但是当物质生活停下脚步，无法再满足人类的贪婪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第二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答案！
“现在，我才明白了这个问题内在的意义。”
姜宇再次把烟熄灭：“诸位，当时我那个朋友已经模糊的意识到了，人类来自内部的危机。
“我们的科技越来越复杂，我们的社会越来越复杂。
“万一有一天我们的科技到了无上的高度，我们的社会变得前所未有的优秀。
“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的发展就停止了？科技福利会逐渐被消耗干净，社会福利也会越来越无法满足大家的胃口，最终我们可能会迎来崩溃。”
里克斯苦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探讨，因为我发现自己似乎根不上您的思维了。”
姜宇摆了摆手：“那就先听我说。
“我认为，这应该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黑暗森林补充部分之一：随着文明的扩张，文明越复杂，来自文明内部的威胁越大！”
他顿了顿有道：“我尝试着把这条准则套用在其它文明上，比如‘黑方文明’，他们应该是一个忽略了来自文明内部威胁的典范。
“从他们的所取得的成就上来看，攻击他们的文明并不能将他们完全消灭，可是他们最终还是灭亡了。
“根据我们得到信息和猜想，他们灭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文明的内部。
“首先他们过于漫不经心，得知了金星的线索后，就把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了金星上。
“来到地球后，他们的表现又像是一群傻子，很难想象他们竟然能饿死！
“我想，不是他们的智力不够，而是他们之前的生活太安逸了，文明遇到了致命的打击后，他们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所以在内部和外部的打击下，‘黑方文明’灭亡了。
“我记得最后一个黑方人说，他们知道的太晚了。
“可能他们意识到来自文明内部的危险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改变自己的现状。”
专家们刚刚消化了姜宇之前的想法，现在有陷入了新地沉思。
姜宇喝了几口饮料等了等他们，然后继续道：“我再尝试着将该法则套用在金星上，他肯定知道黑暗森林法则的全貌。
“那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金星说自己只有一个意识？
“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这个族群天生就公用一个意识，第二是他们为了避免来自内部的威胁，干脆把整个族群的意识合并了！”
姜宇长出了口气：“还有人类自己，这是我们最熟悉的文明了，从文明诞生之初我们就从未消停过。
“可以说战争一直伴随着人类的发展，而发展。
“我们最初也是因为为了威慑同胞，才有了毁灭自己的能力！
“太阳系国建国后，就跟其他人或政体存在矛盾。
“现在人类成为了一国，可是内部矛盾也从未停止过。
“军方跟执政府有矛盾，原执政府跟现执政府有矛盾。
“民众的矛盾更多，首批移民跟第二批移民有矛盾。
“最早的太阳系国居民，跟天王战役后，以及二次战役后的两批移民有矛盾。
“执政府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主动调节国内各方的矛盾，所以太阳系国现在还比较健康。
“一旦执政府的职能开始衰弱，很可能太阳系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分崩离析！”
姜宇皱着眉头总结道：“可能正应了那句话：我们正在走向灭亡！更可悲的是，我们停不下来。”
里克斯一愣：“这是哪个名人的一句话？”
姜宇笑道：“是我刚想到的一句话。”
里克斯跟几个专家笑了笑，会场里的气氛也相对轻松了许多。
有个专家问姜宇：“这个势头虽然不可逆转，但是难道就没有解决的方法么？”
“有，”姜宇道：“一直在路上，或者永远要求自己攀登更高的山峰。”
专家们再次沉默了，因为这个方法过于理想化，路总有走到头的那一天，山也总有攀爬到最高峰的时候。
“具体的方案，我会交给战略部和执政府去思考。”姜宇又道：“你们先帮我想一想，我提出的这条法则是不是足够通用！”
有名专家道：“我认为就目前来看，宇宙中确实存在这样的现象。
“我们可以先暂时认为这条法则是正确的，如果观察到了不符合该法则的情况，我们再做修正也不迟。”
姜宇点点头：“那么第一条黑暗森林关于文明内部的法则由此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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