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泽还想再细看看船上这几个“刺儿头”，只是无奈顶着西落的太阳，又隔得有些远，中间还有那些个船上的遮挡更不必说的了，他也只能瞧见他们几人的上半身在那儿来来回回地走动。成泽只好暂时作罢，又往叁号仓库那儿看去，从码头到仓库的沿路都有零星的人站在那儿看守，其中还有个熟人——何禄。他正倚在仓库门外头与人说话，来了几回都大门紧闭的仓库，今日倒是开了缝隙，只是从成泽这儿是千万看不到的了。除了这些人，隔着叁号仓库的另外几个角落，也都有几个人坐着，成泽庆幸幸亏他聪明没有从哪儿过来，否则眼下他与钱文都已叫人丢进了海里。
成泽又等了一会了，等着下头的人来来回回地走也没有其他更多的人，又闭着眼记了几遍这些人的位置，等到都记得差不离了这才离开了木桶又退回到沙堆后头。这大少爷可真是够谨慎的，这样多的人员排布，若是一不小心进了其中，怕是都到不了那运货的船上。
成泽也是大气不敢出，沿着沙石船的边往下探头，钱文正蹲在下头左右不安地看，成泽“批次批次”地发了几声暗叫，也不知是声音太轻了还是离得有些距离，钱文全然没哟差距成泽在他头顶上使劲给信儿。
成泽“批次”地连白眼都要翻了他还是没一点反应，成泽正打算要再摸回去的，突然间钱文离开了下头的位置往他们来路躬身小跑了过去。
“哎！”成泽一身叫出来赶紧捂住嘴巴，顺着他的方向往前看去，后头跟着骂钱文的词才没出来，引着钱文跑过去的正是成陆，他也并未带许多人的，不过还是东院里的几个小子，还有贺珍手底下的几个伙计。成泽见着他们二人来来回回地说了几句话，钱文便往这艘船指了个方向，成陆一抬头便与他的眼神相撞，成泽冲他点头，便从这边沿上翻身要跳下来，成陆指了几个伙计上去稳稳地接住他，没有发一点声响出来。
成泽下来自是将方才所见细细一番将来，又将自己能记得的人员布置都一一告知了成陆，这连日来往这仓库的走动，成泽这大致的说来便叫成陆脑海里已然有了模样，他虽做好了要叫成海这条蛇惊出洞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成海谨慎到这时候竟然如此大张旗鼓的防备，若是他只是偷偷地运反倒是他地计谋，也不知是谁给成海出的这主意，反其道而行，如此打阵仗竟叫成陆一时间竟也拿他没有办法的。
成陆的眉眼渐渐皱在了一处，若是他趁着成海将东西运出来的时间冲了出去抓个正着，也不知买家是哪里来的人物，若是个惹不起的，或是他们自个儿手上带着枪、炮的，岂非这些人上去都要白给人拿下来了，若是不出去，这眼下放走了他们，将来再要逮，却又要等许久的机会了，成荣浩眼见着就要从上海回来，时不待人，今日必然是要拿出些东西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少爷，怎么做？”成泽见成陆半晌都不言语，便急急地要催促到，他比起成陆来，急迫之心是半分也不见少的，跟踪了成海这许多日子，在码头上都晒成人干才得来的他可不能放过。
成陆摆手示意成泽先不说话的，他看看身后的人，心下已然摇了头，不能叫他们跟着一起，于是嘱咐剩下的人都留在此地不要动，他随着成泽又摸着回到了方才成泽盯着看他们的木桶后边，比起成泽这空手而来瞧不清人的样子，成陆从怀里掏出了已然好些磨损的西洋镜，霎时间望过去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甭管是船上站着等的人，还是仓库门那儿倚着的何禄，此时比方才成泽瞧得时候又有了些变化，原在仓库外零零散散散着的人都聚集到了仓库门那儿，还有好几个不见了身影。
“少爷，他们怕是已经到里头去搬弄去了，若是在等一会子，东西都上了船便更加难抓到把柄的了。”成泽压低声音耳语。
成陆心中自然也是有数，只是…成陆往周身瞧了一眼，这满船黄沙，还有边上随意堆放着的沙袋，有装了一半的，还有装好了几代堆在边上，显然是今日做活做到了下工的时间便摆在了这儿，这样的船是扛包、船工最爱偷懒的，给的工钱虽多只是太耗费力气，向来都是临了了来添补一日的收支的，这一船没有一两日怕是都清不空的。成陆抓起了几把黄沙，果然天不绝人路，他眼下倒是有个主意了。成陆从方才起一直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几分，他靠着成泽低声吩咐着，成泽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等成陆说完了话便匆匆得从方才得位置跳下了船，成陆等着听那一侧他们的人脚步声动起来才又换了个位置，从木桶后边到了下船栈桥的位置，却一点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反而竖着耳朵等起了什么东西。
过了还没多少时候，连那日头都还没有几分移动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变的时候，忽然远远地传来几声动静，渐渐地这动静越来越近了，先是脚步声，而后又伴随着讲话地声音，那声响洪亮而杂乱，仿佛是有人带着，又有人闹嚷着，总而这听起来便是许多人组成地动静，等他们再近一些，成陆几乎可以听到他们叫嚷地话了，只是五花八门地各自说各自地，有在吵嚷意见地，有说家长里短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叫他听着是牛头不接马嘴的，而到了这个时候，便是站在成陆的位置也能看清来人了，若是成泽再此地，怕是忍不住要抓着那来人中其中那个“吴叔”叫嚣他的棋谱，可惜成泽此时并不在成陆的身旁，他已然混在了人堆里与那吴叔辨了起来。
这样近的距离，莫说是成陆听见了，便是那儿成海也该听见了响动。这些人正是成陆找成泽给吵吵过来的，这运沙的活虽累，还是有人愿意来做，便是为了比一般的货再高几个钱，他便叫成泽再去出三倍的钱叫他们来运沙，有这个钱放在这儿他们哪里回不愿意，都是吃穷苦饭的，这不，都不需成泽再指挥他们运沙热闹些的，他们自个儿便动了起来，成陆等人上了船，便在他们中间混了个乱子低头下去，他的出场时候还未到，自然不能叫人眼下就看破。
这响动几乎是即刻便惊吓到了仓库里的人，成陆才将将从人群中穿行下去，那仓库前的人便动了起来，成陆一边回头探看，一边再这些“扛包”间躲避身形，成泽也找到了成陆，护送着他往后闪出去，而成陆一直留意仓库那儿，始终未见成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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