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是我对兵痞子有信心，是你太没信心了，即便他们之中多少有被冯海宁蛊惑做这事，只是这些人之中大半以上都是我与段总办从各地选拔而来，不敢说对他们知之甚多，只是这品性却是我信的过的，你瞧瞧他们一个个的眼睛，像是与冯海宁是一路子的吗？”
成陆顺着凤三所指一直径儿地看去，方才还呈围观之势的众人，此时却都是跃跃欲试的模样，也不一心围观了，只看着方才冯海宁被徐南干净利落地斩落马上而忍不住与他切磋一番，偶尔间眼神略过，都是带着光且又赤诚地坦荡，丝毫没有隐藏，与他们而言，仿佛此时已然变成了一个与徐南切磋技艺的时刻，方才徐南放出来的话，直到现在才让他们有了实感，是否他真的如方才所放的话那般能够胜过他们所有人，此时的徐南，是一座他们都欲尝试的高峰。
“若非这个学堂里都是这样的学生，段总办也不会把徐先生找回来，他并非擅长对付冯海宁之流的教养，比起正经的先生，他大约更像是个方向，让你忍不住地朝他所在的那个方向前进，许多年前我就大受此益，希望这回他也能带动这整个学堂选拔而来之人罢。”
随着凤三的话音落，是远处夹杂着喝彩声的枪响，徐南不负凤三所言，一步也不曾从高峰上下来，成陆已然可见他身边围着喝彩的学生又多了一圈，眼中流露无法掩饰的钦佩。
这场以一敌多的胜负直到这一门课终了都还有人恋恋不舍，徐南却斩钉截铁地收起了摊子，不再继续：“今日所分胜负胜多，再战无异，我只需告诉你们今日你们之所见，不过我所学的皮毛，还有许多是我从外头留洋学回来的东西不曾示与你们前，只是这些东西我便要在我的课堂之上方发全力发挥的，明日起，凡是我的课堂之上晚到的，都不许再来上我的课。还有就是，今日你们输给了我这许多，剩下的我也不再管，该罚的都给我受着，若是不认罚的，也不必来我的课堂上，若是认罚的，列队自请十圈负重跑罢。段云业，去带头。”
凤三顺从地站了起来，金凌白眼一翻：“徐先生我们几人可是老老实实去上的课，难不成连我们也还要跟着一块儿受罚？”
“自然，这又不是公堂之上讲究个公私分明，这事军官学堂，譬如在军营之中，一营犯罪，自然不分个你我一二三四，今日他们犯罪你们也要同罪，明日你们犯错，他们必也是同罪，这才是军中一心之道。”徐南理直气壮道。
金凌一看凤三、成陆等人都在下头等着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他们之中，得了，连成陆都认罚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只好跟上。
随着这几人凑成的小方阵集结，方才与徐南比试过得，围看的，也都纷纷加入队列其中，恍然间就剩下了冯海宁一圈的人，见徐南直盯着他们不放的样子，冯海宁也不愿再此时再触徐南的霉头，只好也带着人进了队列中，操练场上尘沙飞扬，两大方阵整整齐齐地领起了罚。
翌日又是战术课的时辰，成陆等人也是循着空早早地往教室里去，为了个徐南撑场面。本想着昨日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的成陆，一进教室却见都满满当当地坐满了昨日之人，才算是确信了凤三所说的话，这些人，果然并非是冯海宁一流之人。当徐南走进教室之时，见到这与前几日截然不同的场景，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并未露出成陆这般的惊讶，噙笑自若的进了教室之中，先是问号，又是介绍，仿佛与所有人如新生初见一般。
战术这门课全名为战略理论指导课程，课如其名，虽说是个理论指导课，却并非像文理历一般有例子摆在那儿，而是得靠着经验造出来，这也是为何名中还带个指导的意思了，从实战中得出理论，再将这理论结合到实战中去，纵观全局，往来调度，便是这门课的内涵。从前德国的洋先生教习之时，不过也是拿些国外的战役来说，指导他们在何种战况下应采用何种战术，只是叫他们听来并不十分受用，而徐南一接手，自然也不能按着原来那洋先生留下的东西继续教，是尔今日这第一回课，谁也不知道徐南要说些什么东西，只是从昨日比试的情形来看，众人都期待着他说出些实用战术之流的大学问来。
只是没想到的事，徐南这一开口，仿佛与昨日在操练场上的模样大变，也不说些枪炮，更莫提战术，第一句话便是说了叫朝廷大为忌讳的“革命党”，这若是放在外头，怕是要举报出去叫徐南吃不了兜着走，只是底下的这堆学生此时对半都对徐南很是新服，又并不是朝中那些对着革命党战战兢兢之辈，也不畏与徐南讨论些这样的话题。
徐南这第一问便是：“叫你们看来，为何眼下各地革命党如此兴盛？又如此难以遏制，从何时起，又将在何时灭呢？”
一人答道：“各朝各代都有兴起，不过名声各不相同，就如眼下有叫他们革命党的，有叫他们造反党的，还有他们自称资产阶级革命派的，目的只为了一个，还权与民，这思想到了百姓耳中，与他们便事自救之路，因而兴盛。”
有一人借着他的话又补充道：“我也要说一句，方才先生问他们何时亡？此次声势浩大，其中就算除了这些党派，或是百姓之中的，就连朝中也有人大为赞同他们的思想，怕是不达目的不能够亡的，若真是要他们亡，连民都得要杀绝才能够了。”
紧接着也有陆陆续续几人都说了话，徐南点点头，并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又看着众人，“还有谁想说的么？”
成陆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直到徐南又问了一遍，他才站起来问徐南：“先生，学生有一问，何为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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