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盒中装的“俗物”,便都是些纯金的像或是些难得一见的山珍野味,找金凌是自然看不上眼的,成陆也从来没有拿这样的东西来交金凌手中过,因而他一见成泽要去送这些玩意,便不免对成陆最近忙的人、事许多嫌弃。
“是是是,金少爷,但这世上本就是俗人多,你看完了我可就先去办事了,我可不想误了少爷的事。”成泽连忙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都重新安置好。
“走罢走罢,对了,你家少爷去那儿了一夜未归。”金凌问道。
成泽的人金凌是看不到了,只听见远远地一句声响:虞家。
金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行了,若是去旁人家中他还能跟着去闹一回,虞家,算了,他可不想掺和到成陆和虞洽卿的关系里去,让他们这群做大事业的自个儿去罢,金凌想着没趣儿,便又遣人将他送往了流水阁,今日正好有一批来接成陆货的客人到,他便都安排在了流水阁这样的地方隐蔽,成陆不在,只好他去尽地主之谊了。
宁波虞家
好在是金凌并没有往虞家里来,这一大早还未多久的,成陆便与虞洽卿一同马车出了门,二人今日的目的地便是洋关边上的一块地皮,这是原要拨给邮政的一块儿官地,只是因着洋关坐落之事,便将邮政局迁往了别处,这地便是空着了,倒是有洋人动过这块地的心思,原也是叫马兰度给摆平了将地挪给了洋人用作某个大使的住所,位置便在四通八达的巷道口里,一边儿都是洋人的地界,另一边是便是热闹的市集,离码头最近的石库门巷子到这儿也并未有多远的距离,而从这地方到轮渡码头也是极近的,抄着巷子近道去,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就能到。
这地方倒着实是个好地方,不过与有生意往来的铺子,或是像洋关这般日日里都有人进出的来说,但要是住人却实在是不够安静,因而那不知哪儿的大使还未曾住了多久便又走了,至那以后,也有许多人来来回回地用了,却都并不长久,如今便是闲置在了此处。
“虞当家、成少爷,到了。”
随着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几乎是同时招呼着里头的二人,只是车夫却没有要打开车门的意思,反倒是站到了一旁,轻轻敲了马车边上的车窗,随后将车窗给打开了,等向里头的人见礼罢了,他才又回到了前头,眼神关注着四周往来的人。
“这是?”虞洽卿打量了一番此时在他们眼前的这座建筑。
“我找人将这块地方租了下来,原想着是该买下来更便利的,只是这地方至今归属也不清楚,只好花了价钱将他租用下来的。”成陆笑着解释道,“这地方临水合围,取个水旁最是利财的,我看这地方便用作轮船公司的地方,很好,所以请虞当家也来瞧瞧。”
“我这东风还不曾吹起来,你倒是动作很快。”虞洽卿合上车窗说道。
“车夫,去轮船码头。”成陆敲了敲前头的门,马车很快动了起来。
“难道这些时日里,虞当家却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急性子的人不成?若是等虞当家先点了头,我再做准备,那岂非叫您等,这并不是我一贯的风格。”成陆说道。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急性子之人。”虞洽卿倒是摆出了一副并不如何关心的模样,却又问道,“去袁家、方家了么?”
成陆却并未说话,只是隐秘地冲虞洽卿笑笑又打起了哑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日虽金凌没有来虞家登了个空门,却倒是有个熟人来等了个空门。
“成少爷,今日不巧,我家当家的出门去了,也不知何时回来,不若您改日得空约个帖子来,我好呈给我家老爷。”虞家管家在门口低头向面前的马车道。
“那我便明日来罢,烦请通传一声。”马车内传出声音。
“是,若是得了当家的消息,便遣人往您那儿送消息。”下人又说道,不卑不谦。
这已然是成海第二回来到了虞家,万万没没想到又是一个闭门羹,若非是知道虞洽卿便是这般事务繁忙的,他倒要以为是虞洽卿故意避让他的。
“这虞洽卿倒也是真是个大忙人。”马车内的另一人替成海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罢了,邵兄,我们改日来罢,等着有了消息,省的又是一趟白走。”成海无奈说着。
原来今日并非是成海一人前来,他与邵家业一同前来,为的就是收到了消息说是虞洽卿过几日便要回上海,这几日便是最好的机会来拜访他的。
“照我看,你也不必非要找虞洽卿,他虽与你家的生意往来频繁,不过也就是几船货的事,与其在这儿下功夫,倒还是跟着我去洋人那儿好说话,这日本立兴洋行的主管,我也熟识,若是你能借着他与日本军队的交好,这生意不就来了,难不成你父亲还能说一句不好的?”邵家业懒在马车内,并不多看好成海来找虞洽卿一事。
“罢了,再议罢。”成海思虑了许久,才以这样的话敷衍过了邵家业,倒是叫邵家业有些不快,他与成海说日本立兴洋行的事已不是一日两日了,每回成海都是推诿而过,那成荣浩更是,压根就是不想与日本立兴洋行有多少生意往来,也不知这父子俩吃了什么药,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出奇的一致,软硬不吃。
邵家业便也不想再多说,索性扭头打开了另一侧的马车窗。
这一打开便见一架两马拉的马车往他们这儿来,邵家业定睛一看这马车身上的印记,又等着马车渐渐地近了看车夫身上所穿的衣服,邵家业蹙着眉头索性多探了几分身子往外,这不正是虞家的衣服,那这么说来,这马车上的…
“吁!”
成海显然也听见了马车的声响,正要朝邵家业这便看来,邵家业已然回头,二人视线相交,邵家业轻声提醒道:
“这可真是赶得及不如赶得巧,虞洽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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