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受伤吧。”成陆一一看了，有些轻伤或是挂彩的，或是有受了惊吓的，好歹没有缺胳膊少腿。
“没事当家的，外头一乱起来吴管家就带着我们躲到客栈的地窖里去了，等着外头枪炮声停了才出来的，刚出客栈还不多久就见着了军爷，就将我们都带过来了。”被成陆按着肩膀的小子连是笑着摆摆手，顺道活泛了手脚给成陆看，确是没大问题。
成陆便赶紧让了路叫他们去休息，自个儿则又到王青跟前问道：“凤三还没回来？”
王青听到此处的神色就不大好：“协理走前交代了，等你们的人都整了就可以启程回宁波了，他怕是不能来送了，张彪这事不好处理，他去面见袁总统了，我们也走不得，不知道上头如何想的，仍然叫张彪管南京的事，所以协理叫你们尽快走，我们要留下来防着他。”
北平中南海北洋政府总统府
凤三一大早就在总统府门口站着，进进出出都是被里头传唤的人，唯独凤三到的最早却始终站在那儿，眼看着到了午饭的时候，进出的人渐渐地越来越少，凤三却依然站在那儿没有动。郭葆昌匆匆地从里头出来到了他跟前：“小段爷，您跟我里头请吧。”
凤三一下子抬起了头：“是袁总统要见我了？”
“您先跟我进去吧。”郭葆昌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含糊其辞地就将凤三往里头带去了。
这事凤三头一次进这总统府，里头弯弯绕绕的，沿途多少风景他也没心思看，只想尽快见到人，自然也不知道郭葆昌究竟将他带到那儿去，直到郭葆昌一句：“到了。”
凤三一抬头却发现眼前这屋子似乎并不是这总统府的正屋。
郭葆昌又催促了一回：“小段爷，您先进去见了再说。”
凤三到底不知道他是何意，只好先进了屋子，一见了里头的人几乎是要扭头就走，还是屋中之人急急地追出来将他给拉住了：“你回来，急着走什么，等我说完了话再走不迟。”
“豹岑！我今日实在是要见袁总统，你若是不能帮我见他，可别来拦阻我。”凤三还是要走。
“那我同你说，你今日必定见不到他的，在门口傻等的时候，你不若听我说上两句，咱们的交情，我必不让你白听我这话。”袁克文淡定地看着凤三的背影，坐了下来。
凤三果然被他这话给阻住了步子，却又并不落座，只是转身过来看着他：“你说罢。”
袁克文见他不坐也不再邀，便长话短说：“我知道南京发生之事，也知道你上来的电报要处置张彪，直接被他给回绝了，你气急所以大老远从南京跑到了这儿，但是我要告诉你，当时南京第一乱起来，首先是张彪立刻到了南京，你也看到了短短几日时间立刻平了南京的革命党，为何他不愿意料理张彪，这南京一战之乱你必然是知道的，必然要张彪这样又凶又狠地人压下去打得人措手不及，这是杀鸡儆猴，若是换了你顾及前后地慢慢去收，那些革命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从另一头再兴起个讨袁军，张彪这事做的极合他的心情，你这个时候非上来一封电报要撤了他，还先就地将他给处置了，你自己想想这时候他能见你么？”
这一字一句句句皆是凤三心中所思所想过的，只是他却终究不能这样放任：“即便是这样，我也要当面同他争一争，这并非是我与张彪二人之间的恩怨，实在是你们不曾在南京，没看到张彪的行径，他从前便是做这样事情的人，此番若是不处置反倒放任，将来如何？如今天下消息走地这样地快，南京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北洋军还如何在世人心中立足。”
袁克文一下子站起来：“你怎么如此不通，这时候不是你强的时候，你硬上去说，只会叫他骂出来，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益处。”
“你放心，我已派人告知了段老师，我来时便做好了打算，上午若是袁总统不见我，下午我便只好趁着段老师来的时候一并进去说了。”凤三全然没有被袁克文的话所说动。
袁克文定定地看了一阵他，确实见他是一副不可说动的样子，只好挥挥手：“随你去罢，你若是这样坚决，我也无话可说，总而言之我话放在这里了，你今日见了也不过是白遭一顿说的，一点用处也没有。”
知父莫若子，袁克文对这事的看法一点也不曾说错。
“放屁，你小子少仗着手上带着兵就跟老子眼前橫！张彪这事就按我说地这么做！你赶紧给我回南京去！”
“张彪洗劫南京城这事您不处置过不去！往后人家怎么看！”
“看个屁！那姓孙的都骑到老子头上来了，大总统的位置上坐地是我！当初不情不愿地让了是他没本事，眼下又来跟我挑事！张彪洗劫个屁！他是在抓那姓孙的！你在跟在这儿闹！芝泉你给我把这臭小子关个三天再丢回南京去！”
屋内只听得二人的声音你争我吵，即便是门都合拢了也拦不住这声音一阵阵地蔓到外头来，听得守兵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这还真有人敢同袁总统这般梗着脖子斗地：“郭管家，要不您进去想想法子？”
“劝什么，里头这三人是你我能劝的？小段爷在总统跟前闹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东北学什么枪呢，你以为是人人都能闹的？这是要看人的小子哎，甭管，你留神好莫叫生人进来听见了他们的响动就行。”郭葆昌站在外头不往里头看，只往外头留神，嘴上是这般说，只是心下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袁克文的话果然是白说了的。
屋中此时也终于响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凤三，住嘴！”
凤三也知自己多说无益，只是在这二人跟前，他便是忍不住的想孩子气一般地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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