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林景清的决断
深夜，狄安娜给林溪云推完今天最后一针神血，她便将管子摘掉，烦闷的在外面透风。
而一出去，在月亮之下，阴影之中，坐着一个目光炯炯的家伙，差点将她吓一跳。
“死孩子，不睡觉，在这里干坐着干什么。”她上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然后重重的把她拍躺下，做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说：“老娘心里烦，你也心里烦？”
“精深还是个孩子，脑子里面还缺根弦，不给他说很多事，是对的。”她一把握住母亲的手，用力起身，郑重的问道：“妈妈，父亲究竟怎么了？他还年轻，胡子一刮，比景溟大不了多少，甚至连白头发都没有，怎么能……”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岁。”她有点愣住了。
狄安娜拿出来一个酒壶，自己喝了一口，递了过去：“景溟多少岁了？”
“二十七……好辣……咳咳咳……父亲从不让我们喝酒。”
看着女儿被一点酒呛的直咳嗽，狄安娜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脑壳，溺爱的说：“还是个孩子呢，就装成熟。可你说的对，你是最成熟的孩子，你知道你父亲今年，已经多少岁了么？”
“……五十？不像啊。”
“今年会是他一百五十岁的生日，他已经一百五十岁了，想象不到吧。”
“一百五十！”景清直接站了起来，脑袋直接撞在了窗台上，顿时连泪花都起来了，可捂着脑袋还要问道：“这怎么可能！人怎么能活到一百五十岁！”
“他的情况很特殊，他可以一直活下去。”狄安娜的表情变得落寞了起来，将几口烈酒，学着林溪云那样子灌下去，让这点痛苦来消解沉闷，良久，才说：“可是他已经太老了，他的灵魂实在是太苍老了，已经逐渐开始模糊。而这个苍老的灵魂，被锁在年轻的躯体里面，只会更加的痛苦。”
“所以他，父亲他已经彻底糊涂了么？”
“糊涂？林溪云永远会保持理智。”
狄安娜摇摇头，她笑着说：“你现在如果问他一个差分方程的解法，或者问他一个多元魔法的术式，他一定能给你一个完美的解答。可如果问他前天吃了什么，问他精深养了羊还是牛，他就不一定能回答出来了。”
“父亲……”
“他太老了，所以他还以为景溟还和我们住在一起，他喜欢景溟，总是觉得景溟很像是自己。喜欢结交朋友，喜欢去改变世界，对家庭满不在乎，觉得天下没有自己办不成的事情……景溟，或许真的是最像他年轻时的样子，可惜我没有见过。不，我见过，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时的我，甚至还是一个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小女孩。”
“你的眼里面有星星。”
她整理着女儿的头发，笑道：“其实你更像他，你更像成熟后的他，一旦决定将过去的事情全部埋葬，就永远不会说出一个字。你相信么？林溪云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亡妻的名字，他能为了不让自己忘掉，就忘了他自己的名字。”
“……妈妈……”她觉得心中堵堵的，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的心脏，是他第二位妻子的遗物。他不爱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不爱他，可后来他们熟悉了，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将心脏送给了他。这很残酷，但他就是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之中反抗命运的，孩子，你知道么？你们的幸福背后，是刀刀见骨的命运啊。”
“……”景清的脸上，留下了一行清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但这股眼泪停不下来，一点都停不下来。她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如此的沉重，她太成熟了，而现在，她只觉得还没有那么成熟，能够接受这吉光片羽的真相。
“他很早之前说过，大概是景溟出生之后，将这把刀放在我这里。”狄安娜对着月光伸出手来，忽然拿出了一把不长的刀，在她看来，这刀有些奇怪，她抚摸着这刀身，说：“这是他很重要的东西，但我从未见他用过，只说等孩子成年了，便将刀送给他，现在你成年了，刀是你的了。”
景清接过这把刀，感受着上面属于历史的痕迹。她的灵魂，她知道那是她的灵魂告诉她，她喜欢这把刀，又讨厌这把刀。
她抽出一点，发现已经有些生锈了，怕是很久都没有打理过。良久，她没有抬头，便问：“有名字么？”
“小豆长光，它叫做小豆长光。”
这一夜，她没有睡觉，在羊圈里面，将这把刀磨得很亮。这是一把她从未见过的锋锐武器，她觉得就算是钢铁也一定砍得短。
她拿出来自己那身很久都没有穿的猎装，将那些皮子绑在自己的身上。去备好了柴火，好几天的，给炉膛里面添上了新柴，找了大面饼，灌了一大碗冷汤，把菜刀磨了磨。
她留下了一封信，悄悄去看了一眼父亲，亲吻了他的脸颊，天明之前，她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她如闪电一般在山峦之间飞奔，而在越过一棵大树的时候，她径直撞上了一道坚硬的黑影。
“你忘了两件东西。”一条黑疙瘩被扔了过来，她抬手便接了过来，这是老妈有时候会带一下的粗笨项链，硕大的吊坠，上面还有三个按钮。
“这是老妈让我带给你的，遇见难题了，就按第三个按钮，不要丢了。”
林景深抱着胳膊站在树下，偏着头不肯看她，只是说：“要做就做到底，父亲的生日是下下个月初一，你的时间不多。”
“他们就交给你了。”
“别给二老丢人。”他又递过来一个大布包：“里面是吃喝的，老妈担心你吃不惯城里的东西，骗父亲给你做的，还不谢谢。”
林景清笑了笑，上去捏了捏他的脸，嘿嘿到：“谢了，我一定将那个混蛋带回来。”
林景深有些羡慕自己这个妹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微酸的心情一闪而逝。他缓缓的走了几步，转瞬间便飞过了这片山头，他的身体不弱，只是一站在地面上，就如同被母亲抱在怀里一样，他感到亲切。
可他一回到家，便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理想了。
母亲照例不知道去哪里狩猎，父亲站在门口，踮着脚往外面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老爹，您干嘛呢？怎么不进去？”
“我的妻子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你是从山里面来的，看见一个很能跑的猎人了么？”林溪云担心的踮着脚，左右看看，上下打量着问：“我的妻子怀孕了，外人看不出来，我可是知道，那是双胞胎呢，一男一女，就连名字我都起好了，看你也是个庄稼汉，帮我参谋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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