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好像除了银子，别的呢？
身份、地位这些都没有想过。努力充实自己，刻苦读书认字也没有想过。
他们以为来到姑姑身边，就可以干活赚钱，但显然不是的。
姑姑没给他们安排任何活计，而是读书、认字、练武。
偏偏他们又跟不上。
“几位表兄从出生就有爹娘把所有事情都操持好，小时候只管玩的开心，偶尔帮家里做点活就成，但我不是，我三岁就被抛弃，在街头乞讨，一次被卖去给人做奴隶，得了瘟疫被丢在乱葬岗，是我命大挺过来，成了游街的小乞丐，又被抓住卖到牙行。”
“被娘买回家之前，我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未来。但是娘把我买回家了，从此有机会读书、认字、练武，改变自己的命运，未来也可以把握在手中，我每天都恨不得多几个时辰，那样子我可以更努力的练武、更勤奋读书，师父、夫子夸我是练武的好苗子，读书的好苗子，但是在被夸奖之前，我付出比很多人更多的精力。”
“我也想去外面玩，去骑马射箭，去放风筝，娘也给了我银子，去街上买吃的买玩的。可是……”
“这些银子没有一文钱是我赚来的，都是娘给我的，我有什么资格去挥霍。”
“从来到这个家开始，我没有赚过一文钱，除了更努力充实自己，我还能做什么呢？娘说今时今日的汗水，将来都会结出果实，今时今日付出越多，将来的果实就越甜，我深以为然，且深信不疑。”
“所以我天不亮就起，天黑透才睡，我毫无怨言。”
“那么几位表兄你们呢？是想做一个平庸的人，就如这酒楼的大厨、伙计们一样，或者像掌柜那样。还是做一个行走天地间，人人敬仰夸赞，虚怀若谷、腹有诗书、武艺傍身、朋友遍布天下。即便身无分文，精神依旧富有。”
这些从未有人跟韩大成他们说过。
爹娘、爷奶支持他们来姑姑这边，可也不懂这些。
“我、我……”
“我娘、你们姑姑是世上最好的人，你们应该珍惜这可以翻身、可以改变后代子孙身份地位的机会。”
“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韩炽说着，曾宝儿蹬蹬蹬跑来。
“公子。”
曾宝儿身后还有个韩宇。
韩炽笑着喊了声，“宇舅舅。”
“哎。”韩宇腼腆的应声。
他比韩炽才大两岁，被喊舅舅很是难为情。
刚好菜肴上来。
韩炽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好多样他都没有点。
“太太给了银子，说让咱们吃点好的。”曾宝儿笑道。
韩炽瞬间明白过来。
“那咱们可得敞开肚子吃。”
其实酒楼的未必有家里做的好吃，也未必就比家里丰盛。
但是在外面吃确实稀罕。
韩大成他们几个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都是半大的孩子，很快就放开来，有说有笑的吃起菜。
要不是年纪小，他们还想来点酒。
外头的菜未必就比家里的好吃，但是稀奇。
即便是平常菜，也像吃山珍海味。
很快一桌子菜被扫荡一空，个个打着饱嗝。
心满意足。
“那咱们回去吧。”韩炽道。
这么跑出来一趟，已经耽误他去夫子那里背书的时间。
今天晚上要熬夜了。
想到这里，韩炽抿了抿唇。
回去的时候，就走的很快，曾宝儿呢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就想着会点武功傍身，识字就好。
不过他练武天赋还不错，虽然比不上他姐，也算是个可塑之才。
回到家里，韩炽要去主院，问韩大成他们，“你们去吗？”
“……”
几人犹豫踌躇着，到底还是跟在韩炽身后。
比起韩炽的大大方方，他们自卑的没办法昂首挺胸。
进到主院的时候，就有些心慌。
“娘。”韩炽亲切的喊了一声，就去看阿耀了。
阿耀睡的正香，韩炽坐在一边看了他一会。
便出屋子来，见韩巧正在跟韩大成他们说话，便与书兰悄声道，“书兰姐姐，你一会和娘说，我回去读书了。”
“大少爷去吧，奴婢会记得和太太说。”
韩炽的刻苦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谁都不敢太过于去打扰他，毕竟离童生试没几个月了。
韩巧也看见韩炽离开，但是没有喊他。
而是对韩大成他们说道，“你们跟不上阿炽他们没关系，我重新给你们找师父和其他孩子，到时候大家都是从零起步，希望你们到时候不管多苦多累，都能坚持下来。”
“人生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你们是我血脉至亲，我希望你们好，识道理、有智慧，风风光光一辈子。”
“别耷拉着脑袋，也别泄气，基础不好没关系，咱们打起精神来。”
韩巧声音温柔，也没有责骂他们，好好跟他们说。
都是好孩子，因为没见过太多世面而自卑，不自信。
即便换了灵魂，他们唤她姑姑，又跟着她想做出一番事业，她就有责任把他们引向正途。
“我们过些日子就要出发去郴州城，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所以你们要回家的话，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姑，我们去了郴州，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这个难说，也许三五几月，也许一年半载，也可能好几年都不回来。”
“求学之路，就没有简单的。”
韩巧看着几人。
见他们认真思考，忍不住笑道，“看把你们纠结的，家里有事我还能不放你们回来？”
“我约束你们，不让你们随意出门，并不代表不让你们出门，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等你们到了弱冠之年，我就会让你们自己去外面闯荡闯荡。”
“所以不要纠结，安心读书认字就成。”
“好了，去吧。”
韩大成他们出屋子后，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去看韩炽读书。
他们过去的时候，韩炽正在夫子面前背书，背书结束和夫子辩论，他言之凿凿，那认真的样子，自信又带着几分锐利。
真真炫目极了。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像阿炽一样，不论说话做事，都能这般自信满满。”
即便是面对严厉的夫子，他都可以做到镇定自若。
真羡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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