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周暮惊疑地打量着自己视线里的那行半透明文字。
黯影牧师？
暗夜行刑人？
夜晚与黑暗之神？
果然有这个尊名包含夜晚与黑暗的神灵存在，可为什么诺伦德的夜晚会生灵禁行，并且书本里也完全没有关于这个神灵的任何记载。
等等……
周暮突然想起了从内瑟那里得到的信息。
三百年前，‘夜之灾祸’肆虐大陆。
并在诺伦德留下了‘夜之蚀’。
难道说三百年前是夜晚与黑暗之神掀起了‘夜之灾祸’，但被其余的七神阻止？
但是为什么同样是神灵，夜晚与黑暗之神引起的‘夜之灾祸’要七神，不对，应该是六神合力才能阻止？
而幽冥与死亡之神却能单独在‘夜之灾祸’中庇佑塔伦索尼亚呢？
或许这些神灵之间也有强弱之分？
算了，这些高远的问题，并不需要我去考虑，现在最应该关注的应该是沃克，为什么他会同时拥有夜晚与黑暗之神与野性与梦境之神的加护？
严格来说，被排除于七神之外的夜晚与黑暗之神应该也算外神，那么祂的信徒应该算是外神教众，但沃克却并没有被圣火焚身。
还有爱丽丝，她居然是个等级五，昨晚她为什么要在我和比利面前演戏，还要装出受伤的样子？
周暮感觉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就好像在面前摆放着一坨卷在一起的杂乱线团，自己甚至没有找到能够解开它的线头。
暂时停止思考，周暮继续趴在阴影里观察教堂里的二人。
完成了祷告的沃克将搭在野性与梦境之神石像上的夹克重新穿好，用毡帽束缚胡乱支棱的褐色卷发，半转身体看向爱丽丝：“夜神的加护已经被压制了。”
“‘那天’之前，都不要再动用夜神的力量。”爱丽丝收起手杖与书册，头发也重新变回棕色。
周暮也松了口气，他不用再狼狈地趴在地上，防止爱丽丝的威压将他赶出阴影。
“我知道。”沃克低声回答，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加护等级晋升而喜悦，反而有些痛苦。
“找个时间，把威廉应该知道的事情告诉他。”爱丽丝将‘应该’咬得很重，这个词在塔伦索尼亚语里读音拗口。
沃克的视线划过教堂的地面，途经门后的阴影，最后停留在爱丽丝没有表情的脸上：“你确定？”
“我们需要他的帮助。”爱丽丝回答。
点头答应，沃克率先转身离开。
爱丽丝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晨曦走廊的尽头，周暮才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体表的幽暗褪去。
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周暮有些摸不准两人最后那番话的含义。
是发现我了，故意说给我听的？
还是说这两个家伙真的这么想？
无法下定论的周暮双手抱在胸前，只能腹诽一句：
暗裔猎人心都脏！
……
沃克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等待着预约的维修工上门修补办公室地面和楼梯上被【徘徊囚徒】腐蚀出的坑洞。
“叮铃铃~”
大门上方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马靴坚硬鞋底敲击木质地板的声音由远而近，沃克侧头看过去，一道黑发褐瞳的身影正巧走进办公室。
来者正是周暮，他从后花园翻越围墙离开，再绕到大门重新进入了驻地。
“早上好。”沃克向周暮微微颔首。
“早上好，团长。我想再去藏书室查阅一些资料，”周暮走到沃克面前，犹豫着伸出手，“团长，能不能预支一些工资给我，我现在上下班都靠步行，昨天和今天都是去房东那儿蹭的食物。”
沃克怔了怔，突然笑了起来，随即伸手从夹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数出三张纸币递给周暮：“抱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先预支给你三磅，两磅的餐费，一磅的交通费。我这里没有硬币，你可以下次乘坐电车时去向售票员兑换零钱。”
“谢谢团长，”周暮赶紧接过这三张轻薄的纸币，往制服的内兜一塞，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分量感，“那我去藏书室了。”
确认纸币不会掉出来后，周暮转身，似乎是准备离开办公室。
“威廉，等等。”
沃克叫住了他。
来了！
周暮的身影自然地一顿，然后侧身看向沃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团长？”
“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沃克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周暮坐下。
周暮老实地坐到了椅子上，并维持着自己脸上疑惑的表情。
待周暮坐好，沃克从夹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取出一根放在唇边，再用火柴将其点燃。
“呼——”
沃克吐出一口悠长的白烟，低着头问道：“威廉，你了解诺伦德的历史吗？”
“算不上特别了解，”周暮停顿了一下，做思考状，然后再说道，“团长你能具体说说吗？”
“曾经的诺伦德，是幽冥与死亡教派的圣地，据说当时幽冥与死亡之神甚至行于地上，与信徒们分食圣餐。
“直到三百年前，‘夜之灾祸’后，幽冥与死亡之神以沉睡为代价，将‘夜之蚀’对塔伦索尼亚王国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此后的三百年里，幽冥与死亡之神回应祷告的频率越来越低，信徒也变得越来越少，近些年来，幽冥与死亡教派甚至变得远弱于其他七神教派。
“但是，在诺伦德一直流传着一个预言，会有一个被幽冥与死亡之神注视的，祂最喜爱的眷者，在‘夜之灾祸’三百年后，于此地重新唤醒沉睡的祂。”
沃克暂停了讲述，将手里还剩大半的香烟按灭在玻璃制成的烟灰缸里。
“你，有可能就是预言中的那个眷者。”
“我？”
周暮表情疑惑地用手指着自己，赶紧摇头道：“我以前就是个搬运工，怎么可能是什么神的眷者。”
沃克平静地注视着周暮：“第一次祷告时，摆在你面前的有七个选项，你却偏偏选择了最神秘的【摆渡人】。”
“那只是个巧合。”周暮试图辩解。
“幽冥与死亡之神几乎瞬间回应了你的祷告，这种事情我从未听闻。”
“或许是祂老人家正好睡醒了……”
“你第二次祷告获得的加护是【幽冥代行者】。”沃克收回注视的目光。
“这有什么问题吗？”
“正常情况下，【摆渡人】派系的等级二应该是【幽冥惘者】，”沃克从周暮身上收回注视的目光，“距离预言中的‘那天’还有不到四天，做好准备吧，祂的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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