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色，并不沉闷，总有远远近近的灯光，辉映的窗前一片蒙蒙的光晕。不知哪里的霓虹灯光，投映在一朵的卧室墙上，变换着迷之色彩，图形并不清晰，但色晕很美，像北极冬夜的美丽极光……
赵妈和闺女搂着，挤在一朵的一米二宽木床上，亲亲热热说着体己话。
闺女的手指细长，手掌柔软，小胳膊看上去挺瘦溜，可捏上去还真挺有肉。这孩子从小太好动，成天不着家，孩子王！从小是在大院里跑腾着长大的，所以身上捏哪儿都是紧实的肉肉。只是她骨架子天生的，细长顺溜，所以看上去细高挑，发育特别好。赵妈也是女儿奴，稀罕闺女稀罕到到骨头里……
她怀这闺女到3个多月才知道肚里有了孩子，本想不要了，可赵爸把眼一瞪：“要！凭啥不要？！二胎要生个小子还归你管；要是生个丫头那可就归我老赵自己带了。我家三代都没个闺女，稀罕着呢！”赶到生下一朵来，真是天从人愿！——女孩儿！小丫头一落地，脑门就特饱满，肉皮儿舒展展的一点褶儿都没有。不像一丁生下来一脑门子白毛褶儿，活像个小老头儿。这闺女白白净净双眼皮，头发特别黑。那小红嘴儿一吧嗒一吧嗒找奶吃的样子，真是爱死个人儿！
老赵乐坏了，给闺女洗尿布、梳小辫、刮苹果泥儿往小嘴儿里喂、下班抱着闺女满家属院转着显摆，成了他最爱干的活儿！当初生儿子时也没见他下过这些功夫。
结果一朵被他爸给惯得，三四岁就能上房揭瓦，五六岁就能排兵布阵指挥着家属院里的小孩子们玩打仗。看蛐蛐打架、扔沙包跳房子，玩起来就像个假小子。军人带娃，就是皮实。好在小一朵天生唇红齿白久晒不黑，真给赵家长脸！
只是老天不长眼，一朵十岁上，赵爸脑出血，瘫痪了。那一年赵爸五十刚出头。幸好赵妈身强体壮，能把照顾瘫痪丈夫的牛马活儿，全顶下来。只是可怜了一双儿女，只能让孩子们在食堂小餐馆自己买着吃去。好在他俩那时已经是半大孩子，不至于挨饿受冻。再后来，明朗就来到赵家——这个干儿子学习好，稳当踏实，三个孩子作伴儿，让赵妈放心不少。幸运的是这个干儿子还会做点饭，儿子闺女沾他的光，亏不了嘴。更要谢天谢地的是，儿子和闺女的功课有了明朗的辅导和督促，竟没有耽误学业……
每次想到这，赵妈的心里就怪可惜的。她时不常地会埋怨自己：要是当初把一朵早生个三四年就好了，那就赶得上把明朗招成自家女婿。——这么好的小伙儿和咱赵家有缘分，可赵家却没能把他留住。——可惜了。……听儿子说，明朗那位心性特别各色的媳妇儿，是他们高中的同学……哎呀呀，这明朗哪个方面都挺好，就是娶媳妇太早，不言不语儿的就把媳妇定下了……你说你可急的是什么？常听儿子回家念叨，明朗和老婆的日子过得也并不那么好……可惜了的，白瞎了一个好人物儿……
赵妈越想越心堵。索性忘一边去，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宝贝闺女吧。
“朵啊，明儿回北京就要在那跨国大公司上班了，”赵妈捉起闺女的手，放在自己粗手上摩挲，“这几年有没有小伙儿追你？”
一朵咯咯笑了：“老妈，你说你闺女国色天香的，还能没人追？就怕闪瞎那些帅小伙儿的眼！”
“我没跟你逗闷子！正经点！”赵妈拍了女儿的手背一下，嗔道：“有相中的没？”
一朵望着墙上霓虹灯影，假装想了又想，才答道：“有点意思的倒是有，但没有我想嫁的！”
“为啥？”
“嗯——有一个长得还行，可性子是个愣头青，忒不成熟！”一朵做了个砍杀的手势，意思是毙掉了。
“另一个是个学霸，但是傲得满天下就看得起他自己。给他妈打电话要钱的时候，电话那头稍有不称他心的应答，他就皱着眉头呵斥，满脸不爽。哼，对他妈都这样，他心里肯定也放不下谁了。”一朵又做了个瞄准开枪的鬼脸，意思是那个学霸也给毙掉了。
“嗯嗯，这样的狼崽子，倒贴给咱，咱赵家也不要。”赵妈一听这样的人品就来气。
“还有一个，哪都挺好，就是从来没干过一丁点家务，没做过一顿饭，而且以后也永远不打算干，说啥君子远庖厨。——合着追我是让我白伺候他一辈子？！——去他的！”一朵又做了一个抛掉的手势，自己也乐了。
“嗯嗯，我闺女我还舍不得指使呢，他算老几？”赵妈义愤填膺。
“还有一个，我俩倒是玩的来，处了俩月，”
“哦？”赵妈紧张又兴奋，“咋样了，后来？”
“后来？——后来他就每天给我报菜名儿，说他吃过啥、去过哪、多有钱。最后问我家有没有哥哥弟弟，怕我是扶弟魔，哈哈哈……”一朵怕吵到父亲，压低声音笑个不停，
“啥叫——扶弟魔？”赵妈一脸迷惑。
“就是——怕我以后会把他家钱财拐回娘家来，接济哥哥兄弟……”
“我去！——那混蛋心眼忒窄巴，还没眼界儿！我赵家还没落魄到指着嫁闺女往娘家搂钱来贴儿子的地步，这小王八蛋贼眼看人低，不能嫁！”赵妈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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