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嗯”了一声，低头和李师傅一起处理鸭子。
因为要准时十点下班，所以九点的时候店里就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等店里剩下的客人吃完，收拾完店里所有的东西后，服务员便可以下班了。
姜语现在去了后厨，不用再管收拾餐桌的事情了。
但是老板的工资太高了，那些钱她拿在手里，心里面不踏实，于是还是帮着餐厅里的同事收拾了些。
“吃点鸭”分两个区，一个区是火锅区，另一个区就和普通的餐厅一样，上的都是一些家常菜什么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鸭子肉。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后，下班刚好是十点钟。
姜语伸了伸懒腰，去二楼换衣间换好衣服后才正式下班。
一出门就撞上了等在店外的陈峙。
陈峙穿着一件黑色的戴帽T恤，帽子压在头上，双手插在运动裤的兜内，靠在“吃点鸭”入户的左边。
每有一个人从店里出来，他就抬一次头，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一次次的期待换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开始在心里嘲讽自己，嘲讽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门口喂蚊子，等一个不知道还在不在店里面的人。
姜语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愣了一阵儿。
才想起来，她已经拉黑陈峙有段时间了。
她的性格很别扭，总是会不自觉的去伤害那些对她好的朋友。
而她别扭的性格，也让她伤害了对她特别好的陈峙。
这些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她就是克制不住。
她恨自己这破性格，她想改，可是却不知如何改起。
“你……”姜语下意识地握紧了斜挎包的包带，羞愧让她不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
陈峙走上前，一把将姜语搂紧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压抑着自身地情绪在她的耳边张口轻声说：“对不起。”
他说的是那天的事情。
他在跟她道歉。
其实该道歉的是她，她那天也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等她反省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她的抱歉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却先等来了陈峙的抱歉。
姜语松开了抓着包带的手，缓缓朝着陈峙的腰肢抱去，在触碰到他的T恤时，她又迅速的收回了手。
他们还站在“来点鸭”的店门口，两个人这么怪异的站着，很容易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陈峙知道姜语不喜欢被人看着，所以他拉着姜语离开了店门前。
“来点鸭”的不远处有个公园，晚上的时候市里的人们都会去那里散步。
陈峙握住姜语的手，将她拉到了公园假山旁的一个亭子上。
亭子晚上亮着淡黄的灯，光影的颜色很暖。
十点多，公园里散步的人们开始往家走了，现在里面没有什么人，谈事情也比较方便。
“我没找到你。”陈峙在落幕村逛了逛了两天，一直打听姜语，打听她住哪儿，可是却怎么也打听不到。
就好像，她并不是住在落幕村一样。
村子里的人只认识姜华、蒋蓉、姜成和邬萍，只知道他们孩子的样子，并不知道他们孩子的名字。
落幕村姓姜的人家不少，如果他不说她父母的名字，他根本就不能打听到姜语住在哪儿。
更或许，他在她家的门前绕了几十次，都不知道其实她的家就在他的身后。
“别拉黑我。”他抱着姜语的手又紧了几分，“行吗？”
“陈峙。”姜语推开陈峙，往后退了两步，才抬眸看他，沉默了几秒钟才艰难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合适。”
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他们都不合适。
周围的人都说她比同龄的许多孩子要成熟，想得多，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到底成不成熟。
在学习氛围最紧张的前期，不成熟的她选择了和陈峙交往。在毕业后的两个月，不成熟的她选择以不成熟的理由同他分手。
她不成熟，一点也不。
在某一种意义上，她只是在假装成熟。
外人眼里的成熟不过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面具。在那看似完美的面具之下，掩盖她那无法慰籍的伤疤。
她聆听过许多人的心事，但从未将自己心事与他人说过，所有的一切都埋藏在心里，进行自我安慰。
姜语之前的一个舍友曾这样评价过姜语：“姜语看着很好相处，找她帮忙她也会帮，跟她开玩笑也会笑着接一接，偶尔呢，也会和我们开开玩笑，但其实她挺冷的。”
“姜语为我们营造出了一种错觉，让我们都以为我们和她的关系很好，其实我们都从未真正的走进她的内心。”
她评价这话的时候，有个脑筋有些转不过来的室友问了句：“什么意思？”
那位同学笑了笑说：“大概就是，你拿人家当好姐妹，人家只拿你当普通朋友这种关系的意思。”
怕她听不懂，于是她又通俗的补句：“你和她交心，但她不会与你交心。”
说完，她还朝着坐在书桌前的姜语问了句：“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姜语侧头看向她的双眸，一时失语，整个人的状态就是一种被看透的无措。
她说的很对，她不会与她们交心。
一是不愿，二是不知如何开口，三是她习惯了自我欺骗。
“姜语！”陈峙伸手抓住姜语的手腕，手背上的青筋涌起，他对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我们在一起一年半了。”
他在用时间提醒她，就算是不合适，一年半的时间也该磨合出默契了。
陈峙的学习成绩是差，但并不代表他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他知道，她在扯理由，扯理由和他分手。
“时间过得真快啊。”姜语感慨。
一年半的时间，仿佛眨眨眼就过去了。
姜语眼底不由得涌上一抹湿意，鼻头也变的酸涩了起来。
快乐的时间是短暂的，尤其是和陈峙在一起的那一年半，是她整个高中生涯里最快乐的时间。
而她却伤害了那个带给她快乐的陈峙。
“对不起。”她仰头望着陈峙的眼底倏地泛起一抹泪光，苦涩地笑了一声：“陈峙，我让你不快乐了。”
选择和陈峙在一起，是她在上学期间，做的最疯狂的事情。
那种偷偷摸摸的恋爱，很刺激，也很单纯。
虽说陈峙是老师口中的坏孩子，但他很单纯，单纯到轻轻地勾一下他的手指都会脸红很久。
交往期间两人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也只有姜语主动吻了他的侧脸的那一次。
而这一次，姜语壮着胆子走至陈峙的跟前，踮起脚尖，仰头，吻上他的唇。
做了她想做很久的，不成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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