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情绪剧烈波动的柳颜婉,萧书桓心中有某处缓缓炸了开来,脸上却依旧表现地如同之前一般冷静。
“且不说我们之间的情感,从凤息村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不是个冷血的人,不会就这样将你给丢弃。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真的抛下了你,可我如今已然是太子妃,与含妃也有了某种联系。你真的认为,皇后会如此大发慈悲的将我给排除在外?”
大喊大叫之后,柳颜婉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很是认真地将面前的形势说了一遍,目光始终望着对方,不曾有片刻的偏移。
看着那决绝且带着如同朝露般纯洁的目光,萧书桓的内心也冷不丁颤抖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正准备说些什么,一直侧耳倾听着屋外动静的他感受到了某种异样。
想要说的话当即就吞入了肚中,小心地从门缝中朝着外面看去,这才发现整个房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被身着玄色的众人所包围。
刚才那一阵轻微的响动,正是这些人不断靠近而发出的轻微脚步声。
“看来老天都知道我的心意,就算是死亡,也要让我们两死在一起。”带着三分愉悦的语气从耳畔响起,萧书桓连忙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就见柳颜婉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即使在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惧意。
“你......难道就不曾有过后悔?”望着那双晶莹的眸子,萧书桓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话语也变得吞吞吐吐,“倘若不是我这么着急的想要将你娶进门,你如今便不是太子妃,更不会陪着我遭遇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大好的年纪,若是没有遇见我.......”
“若是没有遇见你,我早在当初就已经被凤息村的人当作不祥之物给沉入水底。所谓的因果循环,或许说得就是这样吧。当初你误打误撞救下了我,今日我便誓死跟随你。”
不等萧书桓将话语给说完,柳颜婉就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心中满是愧疚的萧书桓,在听到柳颜婉这一番话语之后,眼角竟隐隐透露出些许晶莹的泪水。
落在两侧的手微微颤抖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那好,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若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大幸事一桩。”
面对已知的死亡,两人的情绪反倒越发高涨起来,完全对外面的情况没有任何的惧意。
透过纸糊的窗户,两人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索性拿起屋中的酒杯,互相对饮起来。
偏偏就在这样大无畏的时刻,门外传来一阵高亢的喊声:“来人,将这些反叛贼人统统都给我抓起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颜婉脑海里已经闪现出一个人影,当即就开口朝着面前的人问道:“摄政王?”
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头颅上下点了点,柳颜婉的内心竟有些慌张起来,目光四处闪躲,双手也有些局促不安的在桌面上动来动去。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萧书桓,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随即用自己那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用安慰小孩般的语气,宠溺地说道:“不用担心,既然摄政王今日会到这里来,便说明他已经将往事统统都忘在了脑后。”
这番话仿若定心剂般,当即就在柳颜婉的心上生根发芽。缓缓转动身子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只听得门外一阵剧烈的厮杀,眼神却透过这场恶战,朝着远处那挺直了脊背站立的摄政王身上。
这段时间与萧书桓呆在一起,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摄政王此前的事情。
原来,曾经的摄政王并没有如今这般残暴,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发生在大女儿,也就是自己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始终之后,他便突然性格大变。除了对金玉柔会格外宠溺之外,对于其他外人都不会有任何好脸色,甚至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是如此。
脑海中拥有了一个与之前自己认定的形象完全不同的形象,再次朝着对方的方向看去时,柳颜婉才发觉那他人口中所说的残酷的摄政王,竟也有了些许苍老的迹象。
望着那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内心不免有些心酸起来,脑海里开始浮现曾经自己亲生父亲的模样。
耳边是各种喧闹之声,脑海里两人的形象则不断进行重叠,直到最后,两个人的影子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门外的嘈杂之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大门突然被人给推开,摄政王那伟岸且带着些许沧桑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们没事就好,我现在就带着这群乱臣贼子回去复命。”目光只是在柳颜婉的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确认她没有任何受伤后,便一双眼死死盯着萧书桓。说完则迅速就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那样的身影,柳颜婉也不知怎么,内心突然一股强烈的气息向上涌起,当即就大喊一声:“爹!”
那坚定的背影瞬间止步,肩头竟能肉眼看出有些颤抖。
静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摄政王这才缓缓转过头,低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爹,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或许是万事开头难,当那个字叫出口后,柳颜婉便不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任何难以说出的感觉。
紧走几步来到对方的面前,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前段时间不认你,是女儿的不孝。如今女儿已经想明白了,血浓于水。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可我身上始终留着爹你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面对柳颜婉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摄政王只能伸出颤抖的手,在半空中虚无的晃动几分,随即用这辈子都难以听到的哽咽的声音回应:“好,好!”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都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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