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姐，刀来了。”有个男声从电梯的方向传来，“隔壁医院借的，让咱们一个小时后还回去。”
在我盯着尸体，已经开始有些犯困的时候。那杯拿铁没什么用。
敖汤接过刀递给我，向我介绍：“这是新来的......”
“你好，我是林丰。”新人很热情，打断敖汤的话自我介绍。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是那天收拾尸体的国字脸戴眼镜的警察。
“哦。你好，我是吴央。”
我试图按照记忆中书上所讲的方法解剖尸体，准备下刀。
“你是敖姐那个小女朋友吗？”林丰突然说。
惊得我刀都差点掉地上。
我稍稍抬起手上的刀，看向敖汤。刀尖反射了窗**.进的阳光，反射到他们俩的眼镜片上。
“敖姐有次喝醉了跟我们说她有个小她十几岁的小女友，白白瘦瘦，眼睛很好看。对吧敖姐？”林丰继续说。
一时我难以判断这个人的智商和情商哪个出了问题。
“下楼整你的文件去！老板下班前就要，快去！”敖汤终于反应了过来，把他轰下楼去。
但她自己也没过来，我的余光看见她紧紧地靠着关闭的电梯门。
我不敢转过去，脸颊有点热，可以猜见的是它很红。一是因为那句“小女朋友”，一是因为我忽然想起大学时有次和同学去酒吧喝酒，我不是很醉，但脑子也不是很清醒，也曾说出自己喜欢着一个大我十几岁、高鼻深目、唇红如焰的家伙。
“小心等下有人上楼。门开了会摔。”我提醒她，同时问：“老板是谁？你们领导？”
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但我想把这种气氛变淡一点。
“啊是啊，在写字楼里，又托了个安保公司的名，平常就叫老板了。”
“哦。”
找不到话了。
气氛好像更尴尬了。
我在尸体的胸口比划了两下，本想剖开看看他的肺，发现没有开胸的器械就转向尸体的喉咙。
“你还真行啊！”敖汤看我动刀就凑了过来，“你大学读的不是纯文科专业吗？还学这个？”
“兴趣爱好。”我说，“而且不行，完全不行。”
我只是凭着兴趣找了几本法医的教材翻看，不可能有机会练手，唯一的实践就是摘抄书本做笔记。所以真的上手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刀怎么运刀怎么妥善处理肌肉、筋与骨骼。
但我还是下刀了，乱剖一气。因为我并不是想写一份详细严谨的尸检报告，而是想找一些证据印证我的猜测，碰巧找那些证据不需要很正规的解剖。
我胡乱下划，勉强在模糊的血肉中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我夹起来放到一旁的托盘中。
“这是......咖啡果冻？还是布丁？”敖汤看了看托盘里的褐色冻状物，托着下巴说。她还做出了被害人是被人按到咖啡里淹死或者被人赛了果冻噎死的神奇猜测。
可能是接触尸体和那个冻状物，多少受了些阴气，也可能单纯是敖汤的猜测让我对咖啡和布丁果冻产生了不良的联想，我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我放下刀，走到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是阴间的潮水。”我说，“阴间的潮水被人吸进去就会和人体反应，形成这种东西，堵塞呼吸道加上纯粹的阴气，人很快就会死。他是这样死的。”
敖汤看着我。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个被害者的死法和我的外祖母是一样的。
别想那么多，也许只是巧合，没谁规定只能有一个人死在阴间的潮水里。我告诉自己也告诉她。
接着我捧起被割下的左手，却看不出什么。看尸体图谱和看实物一点也不一样。
“我先回去了，晚上我会找人问问这事。”我摘下手套说。
“行，回去先休息休息，吃点热的。”敖汤说，“等下我把这些东西收好在过去找你。”
“你下班再说吧。”我看看手机，现在离她正常下班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唉也是，不然老板又要记我早退。我送你回去在回来算了。”
“不用了，我去楼下超市买点东西就回去。那里人气旺。”
人气多起来可以冲淡阴气，很旺盛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冲散阴气。感谢防腐符，让尸体没有尸臭味，甚至血腥味都淡了。
“行吗？”
“行。没事。”
“行，我下班去找你。”敖汤说。
我下了楼，在超市里转了两圈，第一圈我往购物车里放了点倒开水或者微波炉加热就能吃的一人份速食食品；第二圈我想起到了阳历的月初，我的月经快到了，就去卫生用品区拿了两袋卫生巾，我的量很少，够用了。它们又涨价了，没碰上打折，好贵。
回去的路上我的胃还不是很舒服，翻腾的感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寒凉的感觉。寒意由胃部散发，向身体的其他部位扩散。现在我的指尖已经有些凉了。
没意思。
我走到最近的奶茶店点了一杯半糖的热红茶，主要用于捂手，兼暖胃，最次是满足喝的欲望。奶茶店的红茶都有些过浓，调奶茶是合适的，单喝的体验就不是很美好了。加了糖会过甜，不加糖喝起来像中药，但无论哪样喝完之后口腔和喉咙都会有一种涩感。我有些嫌弃地捧着红茶喝。
顺带一提，点单时，我看到菜单上的布丁和咖啡冻，感到有点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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