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杨小林不愿意被让中国被人欺负，俄国人和日本怎么会愿意？日本现在是不来了，可是一旦他们在南洋吸足了养分发展起来，绝对会掉头扑向中国，因为你曾经打败过他们，你带给了他们耻辱！”
你并不是解决了日本的麻烦，你只是把更大的战争往后延期了而已。俄国人也是一样，战争只能加深两国国家之间的仇恨，只会让中国和俄国永远处于敌对的状态。你打出来不是和平，而是永久的仇恨。”
“那你有什么办法保证我签订了协议之后俄国人就不会发动新的战争？！”
杨小林的语气明显的有些愤怒了。
孙文先生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我不是来吵架的，我就是想表达一下，我对你们的这次谈判方针十分不满，我会在总理内阁提出反对的。我就先告辞了。还有，就算我对你的战争手段很不赞同，但是请相信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另外，祝你旗开得胜。”
孙先生说完之后就真的走了，他显然是真没有想过能说服杨小林：“星台，一起走么？”
陈天华坐在那里摇摇头：“你先走一步吧，我还有点事情想和小林谈谈。”
孙文先生点点头，拿起帽子冲杨小林做了一个很平常的告别礼，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孙先生慢慢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杨小林的脸上苦笑了一下：“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能闹到今天。”
陈天华也是一声叹息：“你们根本就是两种人，逸仙这个人想事情有的时候太过理想化，而你又是一个很功利的人。”
“我很功利么？”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你的心里成了一个很功利的人了？我自认为我还算是大公无私，你看看我现在的家里，什么都没有，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有些过了，寒酸这个词总该合适吧？”
陈天华笑了一下：“功利只是你做事情的态度，如果你真的是像袁世凯那样的人，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小林，孙文已经准备在总理内阁提出民主决议，我们动员了很多人，这是一场风暴，我想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是什么态度？”
杨小林没有马上做出回答，如果这话是孙文问他，他会说自己打算置身事外，用搪塞袁世凯的那一套说辞来搪塞孙文。但是陈天华问他的时候他真的犹豫了一下，该不该骗这个兄弟呢？
还没等他想好，陈天华却跟着问了第二句：“杨度到底打算怎么做？你能不能告诉我？”
杨小林真的无法再说出什么谎言来了：“哎！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陈天华说：“咱们在一起七年了。”
杨小林点点头：“是啊，七年了。我们打的什么算盘你应该最清楚，星台，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和孙文一起走下去？你认为你们有机会么？”
陈天华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帮助孙文？你知不知道这让杨度很难做？他多少次都想过直接把枪口对准你！我可以劝住杨度，但是我没有办法左右袁世凯，目前的民主形势一片大好是因为老袁还没出手，有的时候先出手是要吃大亏的，孙文这个人就是这样理想化，不管是处理政治还是处理国务，他都是如此！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一次也是这样？”
杨小林的语速很快，陈天华从这话中听出那诚挚的关心之情，虽然略带责备，却让他心里很是舒服。
孙文确实太过理想了，他想着自己动员了许多人之后在总理内阁振臂一呼，然后群起响应，就能造成袁世凯不得不从的局面。
“我的决定是来自你上次的对民主的扼杀，小林，你和袁世凯联合起来使了一个小小的手腕，就让我们整盘计划全部泡汤。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
杨小林愣了一下：“你不会记恨着我吧？”
陈天华呵呵笑道：“记恨了几天。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们之所以会输的那么痛快，是因为民主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你知道怎么让民主的力量强大么？就像你打造义勇军一样，窝在大山里面训练是练不出义勇军的，必须迎着风浪去搏击，必须在战斗中成长。”
“孙文之所以会想当然，就是因为武昌起义给他带来的是意外的果实，他们太顺利了！甚至顺利他们根本没有付出生命努力一切成果就从天而降，这也是孙文他们斗不过袁世凯的原因。”
杨小林真的拿陈天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兄弟显然已经做好了当民主的殉道士，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了，陈天华希望民主经受风浪，但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中国的民主被风浪摧毁的，所以这一次他肯定冲锋在最前面，保护孙文。
他问自己杨度到底会采取什么手段，可能也就是想给孙文先生打造一个相对安全一点的环境。孙文先生是中国民主的大旗，只要他不倒，民主就还在。
和孙文先生比起来，陈天华才是一个真正的斗士。他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却为了后来者能踩着他的尸体走向的胜利，毫不犹豫的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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