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山看了一眼江寒木，随后对着江老爷子说道：“爹，如今家里的地也就十五亩，一年也就打个四、五千斤粮食，去了粮税，卖些换钱，剩余的也不多。这要是卖了……”
他跟江老爷子一个意思，舍不得卖田地。
江寒木张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个家有多少家底，他也是知晓的，生怕这说得太坚决了，惹怒了江老爷子。
“他大伯，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好歹也有剩余的，可我们家却是没怎么分得家里的口粮。以前我们也不计较这些，这不是书塾里遇到这事了吗？况且，你不会是想着让我相公回来耕地吧？”
何氏在里面开口反驳，言语之中，颇有一些可怜的意思。
江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他们男人说事，向来不喜欢妇道人家插嘴，就算是江老婆子，也不怎么敢议这事。
但是，他一个公爹，也不好呵斥儿媳妇，只得黑着脸，看着江寒木。
江寒木一直低着头，哪里看到江老爷子的脸色？他这脸色也是白甩了，没人接啊！
江秋看着这一幕，嘴角咧了咧。
要是三方能顺利分家的话，那她也要趁机让江寒山也分家。这要是分出来另外过日子，那江秋挣钱也不用藏着捂着了。
“老二，你说呢？”江老爷子看向了江寒水。
“这，这不成啊。家里那么多口人，还指望着这点地糊个嘴呢。”江寒水也是不赞成的。
他二房妻儿子女最多，要是分家的话，那他可就要吃大亏了。
江老婆子在里面拉了拉何氏，劝说着何氏不要分家。
“三嫂，咱们爹娘还在呢，不能分家。”江梓茵也在一边和善地劝说着。
“小姑，这不是分家。只是跟大伙儿商量着，能不能把日后分给我相公的田地先划出来，给卖了换钱。要是你三哥没办法在书塾里坐堂教书，那我们一家子可就没办法活了。”何氏一边说，一边开始抹眼角，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江秋远远看到了，这三婶还真是个实力派演员。
不是分家，但确实是要把江家的一份家业给分歌出去。这说法，只不过是一种掩饰。
江老爷子等人在堂屋里也听到了这些，此时一个个脸上的神色各异。
“其实，这事就是咱们家要凑点钱。我们夫妇不忍心用公家的，更不能用婆婆的体己钱。所以就想着，把日后分给我们的那一份先给挪出来，换了钱好做事。等日后真有一天要分了，那我们也就不能再要这份了。”
何氏说话一套一套的，江秋乍一听，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题。
江老爷子等人似乎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也不合适跟何氏顶嘴。
江秋就好奇了，怎么江老婆子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呢？
“婆婆，这也是实在没办法。要不然，我们一家子没了谋生的手段，就只能回到这里了。我是不要紧，但是外面的人怎么说我相公？这在城里好端端那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却穷困潦倒，住回乡下？”
何氏继续说着江老婆子，江老婆子一听，心里也急了。
江寒木是她最疼爱的孩子，要不是以前闹过一场，她就是恨不得掏心掏肺了。
现在一听，这个最有出息的孩子都要回这老家住，那她往后还哪有脸见人？
“老头子，孩子不能回来住，这会让人看笑话。”江老婆子对着江老爷子喊道：“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道理让城里住着的人家回乡下来。”
江老爷子不出声，显然也是默认这个道理。
江秋摇了摇头，这大概是私心作祟。难不成，住在城里就一定比住在乡下出息了？
江寒山和江寒水两个人也没有出声，他们本来就没有住过城里，也不知道从城里回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氏这个时候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们一家子都在这土地里扒庄稼，也不懂这住城里和住乡下有什么分别。”
这话酸不溜丢的，虽然她摆出一副很不懂的样子，但是江秋听了，只怕是这张氏自己没能住到城里去，心底里一直不高兴着呢。
一想到这个，江秋又想起了三叔在城里的房子。那一座房子，怎么说也值不少银子，还怕交不上书塾那点钱？
“三叔，书塾要多少钱？”江秋还没弄明白，到底是要多少钱，才让江寒木想到要卖地的份上。
江寒木闻言，扭头看了一眼江秋，低声道：“不多，二十两。”
二十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里不多了？江秋辛辛苦苦卖了好多趟鱼，才有半两银子的。
江秋暗地里给这个三叔打上了一个标签，“阔绰”。
二十两都不算多，哪能不阔绰？
江寒山听了，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江寒水就着急了，“二十两，咱家那地是好地，一亩也就卖个五两银子，这要卖四亩啊？”
一口气就要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江老爷子眉头也是狠狠地皱了一下。
这个数，还真是不高不低，比三分之一少一些，想必是为了让江家其他人好接受点儿。
三兄弟，一人一份，他三房没怎么操劳，所以要少一点，还真是合情合理。
江秋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面，怕是有些蹊跷。要不然，能刚刚好这么多？
“那书塾，一个月给多少月银？”老爷子迟疑了一会儿，对着江寒木问道。
“一两。”江寒木答了一句。
一两银子可是不少，这江家这么多人，一个月也花不了半两银子。
江寒木一个月有一两，就算是在城里住，省着点花也是能有剩余的。只是，他这些年来，一分钱也没有拿回家。
“公公，这城里的菜呀肉的，哪个不要钱？这要不是我哥哥帮衬着，我又做一些女红，一两银子哪能够？可若是不去书塾坐堂，就是一两银子也没有了，那叫我们怎么活？”
何氏又在屋子里诉苦了，这下是真得抹眼泪了。
江秋撇撇嘴，既然不够花，那就回来住吧。这家里有的是菜，随便吃，至于肉嘛，那得看老婆子的心情，一两银子肯定有得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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