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路思齐习惯性的往枕边摸手机，摸了半天没摸到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手机摔碎了，在桌子上。
他看着天花板回忆这两天发生的糟心事，拉起被子盖过脑袋，闷闷的吼了一声。
苏秀敲门进来的时候，路思齐刚好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他看着苏秀眼下遮不住的黑圆圈，心底直泛酸。
“小思，下楼吃点东西吧。”苏秀轻声问。
“不了妈，”路思齐顿了一下，“我吃不下。”
苏秀上前拉着儿子的手在床边坐下，说：“小思，你在怪爸爸妈妈对不对？”
“没有，”路思齐直摇头，“我怎么会怪你，明明你比我更难受。”
“妈是很难受，但是妈也想得开，这些年你爸在外怎么样，我也听你几个阿姨有意无意提起过，开始跟你爸也吵过闹过，怕你难受，我们俩都掖着藏着不敢让你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苏秀握着路思齐的手，怅然道，“只是没想到居然让你先看到了……反正最后这几年，妈也累了，也不想跟你爸折腾了，既然你都知道了，索性就这么了断吧，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
苏秀低下头，声音很轻，“他还有个孩子。”
原本放低声音是不想被孩子听见自己情绪上的波动，没想到适得其反，苏秀的哽咽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路思齐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苏秀是累了倦了，还是早已在平淡的岁月里磨光了所谓的感情，苏秀没有同电视剧里演的那般哭闹，甚至连情绪的爆发都没有过，就像是早已预知了一切，等着命运的宣判。
可是对于出轨的父亲，他做不到像苏秀一样。
“小思，妈妈知道让你一下子接受这么难堪的事实有点难，其实妈也生气，也不能接受，可是这都改变不了什么，迟早都是要分开。”
“嗯。”路思齐点头。
“还有就是，”苏秀笑了，“你还未成年，所以……”
你还未成年，爸爸和妈妈，你只能选择一个。
“我跟你。”路思齐握紧了苏秀的手。
这问题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可失去了爱人的女人何其脆弱，一定要亲耳听见儿子的答案，才有安全感。
苏秀摸着他的头，“乖，以前妈总说你学习怎么样无所谓，以后可不行了，给妈争口气，让别人看看妈妈一个人也可以把你养的很优秀。”
路思齐揽过苏秀的肩膀拍着她，母子俩都明白，从这一刻，相依为命的日子就开始了。
“我会的。”路思齐说。
苏秀靠着路思齐，觉得儿子就像埋在地里的笋，仅仅是一夜风雨，就长大了。明明这臂膀不算宽厚，她却觉得很安全。文静如水的她并不像路思齐一样第一次知道丈夫的花边新闻，也许是憋屈的太久，也许是不想给儿子造成影响，她就这样平静的和路建成分开了。
大年初一的下午，路建成搬离了茗溪，路思齐自始至终都在二楼的卧室没有下来。
碎了的手机被想起的时候，已经没电关机了，失魂落魄的主人连接上充电器等着它亮起，之后，叮叮叮叮－几十条消息涌进来。
微信列表里，一溜儿头像都带着未读的小红圈儿，他一一点开这些不用看就知道是群发的，毫无营养的祝福信息，点到最后，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人。
－刚刚仙女姐姐来跟我说，你的愿望都会实现哦。
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八。
路思齐心底有一丝暖流划过，正准备回复，小仙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
“小思？”彭远惊呼，“你怎么关机了吓死我了，我差点就去你家找你去了。”
彭远的紧张到了路思齐这里，变成了点点欢喜和一丝丝安心，他摸着手边的小狗公仔说：“没电了。”
“没电了你不充啊？”彭远埋怨他。
“没顾上，对不起。”
彭远想到了什么，没再为难他，“哎呀算了算了，下次可别这样了，天天就会吓唬人。我就问问你，要出来玩吗？秦浩和玲姐喊我去看电影呢，一起去？”
路思齐：“不了，我想，陪陪我妈。”
彭远：“这样啊……阿姨还好吗？”
路思齐：“还行，我爸他……已经搬走了，我不放心我妈一个人在家，你们玩儿，我就不出去了。”
这种情况，彭远定然不会再强求，随便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之后的两天，路思齐也一直陪着苏秀，陪她看肥皂剧，陪她包饺子做饭，偶尔陪她出去转转，苏秀情绪一直不错，这让路思齐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让他安心的除了这个，还有彭远从不间断的消息。
－醒了吗？
－吃饭了吗？吃的什么？
－拜年好无聊，你在干什么？
－阿姨还好吗？
－电影太难看了，男主角简直没智商！
－啊！秦浩那**一个娃娃也抓不到气死我了。
－小思，你想我不想？
－小思，你什么时候能出来跟我玩儿？
……
路思齐残破不堪的新年伊始，因为有了这些乱七八糟无厘头的废话而渐渐变得完整，他甚至大胆的私心想着，彭远这样对他念念不忘，必定也是有些喜欢他的吧。
又过了几天，路建成来接苏秀一起回老家，临走前苏秀问路思齐拿了彭远的电话号码。
人走后，路思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这偌大清冷的别墅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他才发觉，自以为的从容和坦然会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蜂拥而至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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