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围帘被掀动，一个艳丽的身影探头走了进来，先是打量了一下最后将眼神落在赵文振的身上。
“怎么着？侯爷不认识民女了？”
锦儿一向嘴刁，赵文振早就见识过，所以对她这带刺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刚才他还回忆着往事，注意力并没有在这新闯入自己视野的锦儿身上。
“锦儿姑娘向来可好”
赵文振笑着打了招呼，脑中思绪也从远处拉了回来。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又没有人给添衣送食，在这里吃的饱穿得暖，好的很”
锦儿也不落座，只是站在门口的位置，像是刻意保持着跟赵文振的距离。
“听说素娥要出嫁了，是该早些来的”
锦儿见赵文振已经知道了素娥要出嫁的事，反而大方了起来，移了两步，坐在了赵文振的对面“是金童告诉你的？”
见赵文振点头，锦儿便说道：“这死孩子，那你可知道素娥姐要嫁的是何人？”
赵文振摇头表示不知，其实他今天来是有意打问此事的，但想来想去又不知如何开口，这锦儿的出现到让他有些高兴，以锦儿的性子，肯定会告诉自己。
“素娥姐要嫁的人你刚才应该见了，就是领你上楼的阿贵，说起来素娥姐倒是找了个老实人，阿贵除了木讷些，其他的实在没的挑，人又勤快，这小素食要没有他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盛景，对素娥姐来说也是门当户对了”
锦儿在说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时，故意加重了声音，有点龇牙咧嘴的感觉。
这时锦儿说的阿贵，掀帘走了进来，手上托着一个深色的食盒，里面是四样点心，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阿贵将点心茶水一一放在食案上，看了一眼一旁的锦儿“锦儿姑娘，你安心陪侯爷说会话，下面有我照应”便转身出了雅间忙活去了。
赵文振看得出阿贵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本分、勤快这不就是现代人说的好男人形象，不过按照阿贵的出身来看，怎么都有点像升任总经理，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逆袭路线。
这该是自己的设定才对啊，怎么就走了仕途，还以乡试状元出身投身军旅，这曲里拐弯的人生真是让人头大。
如果当初不学别人抄诗，现在自己应该在江州安心的做纨绔，倒弄金石书画，凭着自己在古玩市场练出来的本事，糊弄个把古代人还是轻松的，闲时再逗弄花鸟作兴，岂不快活。
不过转过念来再想，若是大梁国破，到时只怕是只有逃命的份，或者沦为辽金囚犯，逼着自己将头发剃的只留头顶铜钱大小，也是憋屈。
锦儿当然不知道赵文振刚才在心中将自己的重生之路重新走了一遍，只想着赵文振的沉默是因为素娥的婚事。
“你也不用伤心，素娥姐和你总的来说就是有缘无分，真要是过了你家的门，也是妾身，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人，那个不是带着偏见来看，到时候深宅大院的哭都找不到地方”
锦儿在一本正经的安慰赵文振，对有情人不能眷属感到同情。
可她从没想过，赵文振对素娥也是同情，同情她的身世，但先前对素娥的帮助是出于真心，就像对昭昭对玲儿都是一样的。
他曾经感受过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时的无助，见到和自己有同样境遇的人便生出的一种情感。
本来自己就过的水深火热，却看不得这世间疾苦。
赵文振走上抗击辽蛮侵袭这条路，和这不无联系，只是身为局中人，有些事只能处于浑噩状态。
“对素娥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阿贵人不错”
锦儿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赵文振沉默了半天，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在她看来，就算不是痛心疾首也不应该说的这般轻松，而且这语气到真的像是为素娥感到高兴。
“是，阿贵是很好，比你好的多”
在锦儿眼里只要自己喜欢的人，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明白自己的情感，这也是她不顾流言蜚语跟一个有妇之夫厮混的原因。
两人观念实在是相差的厉害，在待下去锦儿觉得自己要被赵文振气死。
恨恨的起身，有点夺门而出的意思。
不想刚撩起帘子出去，便撞上了刚要进来的素娥。
“姐姐，你上来干什么，这个人是个没心的，枉费了你……”
素娥一只手拦在了锦儿嘴边，没有让她说出后面的话。
锦儿只得无奈叹气离去。
两人许久不见，乍一见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还是赵文振先开了口。
“素娥恭喜你啊，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也好给你准备礼物，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你跟阿贵的新服我可包了，再不许争的”
素娥朱唇微启，脸上的淡漠换上微笑“我是想着你现在忙，不想打扰你，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可要最好的锦缎”
“这没问题，我好歹也是大德成的股东，不敢说全天下最好，王公大臣们子女成婚穿的料子还是能弄到”
素娥掩嘴一笑，这一刻眼前的人似乎还是那个江州少年，总是有一股莫名的自信，看似夸大的说辞到最后都是实现了。
气氛变的轻松起来，说了些近事，素娥代问了李千月和小可乐好，便不再多留，只说着厨房里还要忙，便退出了屋。
赵文振的心情轻松了下来，捻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直坐到夕阳落到运河之下，才起身回了家去。
“少爷，您回来了，少奶奶做了蛋羹，都热了一遍了，再不回来就得再热一遍了”
“我这不是来了”
赵文振笑说着，摸了摸玲儿的头，不知何时玲儿再不提摸头会长不高这件事了，每次都像是一只小猫一般。
玲儿端来了蛋羹，赵文振吃了两口，昭昭拿着今日写的字让赵文振批改，李千月抱着小可乐，围坐在火炉旁。
初冬的京都尚不至多冷，但因为有了小可乐，这火炉一入冬便烧了起来，只是开了半扇窗，空气倒是没有烟气。
“这个是爹爹”李千月摇着小可乐，让她看着一旁的赵文振。
“爸…爸”
像是呢喃的婴语仔细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清，但这次和咿咿呀呀不同。
几人的欣喜写在脸上，昭昭更是跳了起来，“小可乐会说话了…小可乐会说话了”
“我叫…我叫姑姑，叫昭昭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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