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怎么说？”谢有青奇道。
总不会是范书生也被花员外看中，当初直接在榜下捉婿把他捉去了吧？
顾行舟摇了摇头，“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也不太清楚，只听那些人提过一嘴，说花员外的女儿被范书生给骗了，昨天晚上也许是钻了死胡同，自尽了。”
谢有青猛地睁大了眼，“这要是真的，那范书生……”
“大概会除去功名遣回原籍永不录用，只是可惜了花家的姑娘。”顾行舟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件别的事情来，“卢家小姐之前将范书生的那些外室全都带回了卢府，说不定是要迁怒，卢侍郎对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卢小姐撒气，听说那卢小姐还重金悬赏，要人说出还有谁同范书生好过。”
“那……润娘……”谢有青看了他一眼。
“也许会被牵连进去吧。”顾行舟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有件事一直想问殿下，”谢有青沉吟片刻，整了整神色。
“你问。”顾行舟放下了茶盏，也跟着坐正了身子。
“那日宫宴，太子和陈王他们似乎处处都在针对殿下，可殿下这些年在京中的风评……”她顿了顿，接着问道，“殿下可是同他们有过什么过节？”
顾行舟沉默了一下。
谢有青也没有催问，只在一旁安静地等。
好半晌才听到顾行舟说，“你大概知道的，之前父亲立过一位太子，只是没过几年，太子便在巡查回来的路上暴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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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一部分人说太子身体羸弱，巡查途中身染疾病也在情理之中；还有一部分带着强烈的阴谋味道，说太子原本就不能服众，是有人故意利用这个档口，暗杀了太子。
官家为此召集了几名重臣调查此事，当时的主理本应该是谢太傅，但那段时间谢太傅频频生病，整个人都瘦脱了像，实在不能担此重任，最后差事落在了郑老太爷身上。
后来查明，太子的确是身染重疾医治不及时才突然去世，官家痛失爱子，哀痛欲绝，之后储君的位置空了几年，一年前才刚刚立了新的储君，也就是现在的这位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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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青点了点头，“可这又同殿下被针对有什么关系？”
“昭怀太子在世的时候，宗室里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太平，”顾行舟说着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道线，“昭怀太子非嫡非长，我虽然不知道父亲当初为何会这样决定，但总归是相信这其中是有什么原因的，可别人未必是这样想，尤其是大哥。”
这是谢有青第一次听到顾行舟说起这些事情，虽然是先有她的提问，然后才有他的回答，但若是放在从前，她根本不会存有这样的想法，毕竟那时候顾行舟避她不及，哪里还能说起这些。
“大家同在资善堂读书习字，身为皇子，胸中自然都有抱负，如果说之前大家想的最多的就是往后建功立业辅佐君主，那么在昭怀太子成为储君之后，有些人的想法就变了。”
顾行舟慢慢呵出一口气，“非嫡非长却能继承大统，嫡子们不服气，其余的人也另有计较，而且昭怀太子这个人……并非出类拔萃，但他心肠软。”
心慈，所以能容人，也许这就是官家为何选他为储君的原因。
“其实我那时候也想过将来如何，我想成为贤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那么……”谢有青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殿下没有想过那个位置吗？”
顾行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说完全没有想过，那是假的。”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只是我后来读的书多了，看过了好些前朝的例子，忽然觉得做储君……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
“这话怎么说？”谢有青问。
“那段时间，我遍翻书简，发现储君大多不能善终。”顾行舟苦笑了一声，“书上寥寥几笔，让人生就生，让人死就死，别的姑且不说，只说本朝开国之初，也不是没发生过君王易位的事情。”
斧声烛影，真相都掩在黑夜里，细算下来，其实也并没有过去多久。
“当时不以为然，只是后来昭怀太子身死，我忽然就想通了。”
“那……白象国那次……”
“那时候昭怀太子在外巡查，我亦是自请为正使出使白象国，白象国新君继位，原以为一切顺利，没想到皇城宫变，我们一进皇城就被叛军看押起来。副使冯良从中周旋，为我创造了出逃的时机，之后……确实如陈王叔说的那样，我几经周折联系到了周边的番邦小国，又集结了一众人马，杀回了白象国的国都。后来叛军被击溃，叛军首领被我押了回来，如今还关在天牢之中。”
“但这件事情并不曾流传在坊间。”谢有青看着他的眼睛，“是殿下不愿吗？”
“刚开始自然是愿意的，我在回国的时候甚至还在想，若是这一次我做出了什么成绩，父亲会不会对我嘉奖一番，如此是不是也能证明……将来我也会成为良臣，在史书上也添上一笔。但是当我回来，除了要面对太子薨了的噩耗，还看尽了周围人的丑态，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在想……这才是真实的皇家么？”
顾行舟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当时的成绩，父亲的确对我大加赞赏，我也因此从宣城王加封为晋王。皇子中受封一字王的本就是少数，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之后大哥邀我去他府中吃酒，当晚回府以后我便中毒了。”
“大哥……”谢有青默念了一声，失声问道，“就是如今这位太子？”
顾行舟点了点头，“当时凶险，连父亲都惊动了，父亲即刻就叫了周典御前来，我这条命……也是周典御从鬼门关前抢回来的。”
难怪当时大家都在传，说宣城王忽然加封为晋王真是好生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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