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青最后顿了顿脚步，但什么也没有说。
她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什么，独孤清也绝不会回答——还要用一种猫捉老鼠的心态看着她。
她快步走了出去，街上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神保观里烧香的人只多不少，露台上一直接连不断地表演各式节目，围在周围的人不住地鼓掌叫好；
大殿两边各竖着一根幡竿上，这会儿又有人在两根幡竿顶端架了一根横木，人站在横木上，披了一件宽大的斗篷，脸上涂的油彩，头上又顶了个兽角一样的东西，张口不断地喷出一簇一簇的火焰。
底下仰头看着的人又是揪心又是期待，只等着下一刻看他还会翻出什么花样儿来。
谢有青只跟着上了一炷香，竹生将供奉的东西都打点完毕，穿过拥挤的人群，艰难地走了回来。
“出城，去玉清观。”谢有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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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王妃驾到，有失远迎。”玉清观观主不卑不亢地行了礼，又将人引进去，“王妃是进香还是解签？”
“进香。”
“王妃这边请。”
大殿前的香炉内竖着很多香，来这里进香的大部分都是高门贵妇，也许是因为一直流传着的那个“破镜重圆”的传说，所以大家都怀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
谢有青将香插进香炉内，又向着殿内的塑像拜了拜，然后问观主，“我想去看看灵素，不知现在可方便？”
“王妃来这里，也是为了那个传言吧？”观主十分的肯定。
灵素是谢家大费周折送进来的，如今玉清观频频传出闹鬼的流言，受此影响，前来烧香的人已经少了不少，晋王妃忽然来此，总不会是心血来潮。
“传言未必可信，但我想问问观主，玉清观这些日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观主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王妃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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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晚了。”独孤清看着窗外，“我还以为你会立即现身。”
坐在对面的人端起那盏已经放凉了的茶，小小地抿了一口，“果然。”
“什么？”独孤清转回头来看他。
“既然你在这里，她又如何会喝我煮的茶，可惜了，我学了好久的。”步六孤步番垂了眸，有些遗憾地看着手上的茶盏。
“往后机会多得很，世子不必如此。”
“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步六孤步番直白地看着她，“我说过的，你不能伤害她。”
独孤清笑了笑，“世子未免太过紧张，成大事者——”
“你若伤了她，我便伤你。”
“这算是威胁么？”独孤清不以为意，“横竖……你要的是她这个人，我要的是顾行舟，有得必有失，世子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更何况……”她端起茶盏向着他扬了扬，“我们是盟友，不是么？”
步六孤步番打量了她半晌，突兀地一笑，重新端起茶盏，也学着她的样子朝着她扬了一下，“对，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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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观主说完以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声，“其实你我都清楚，鬼怪之说虚无缥缈，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情出在道观里，总比出在别处要好。”
谢有青慢慢点了点头，“先去看看灵素吧。”
观主又补了一句，“这些日子我一直让人给灵素送安胎药和安神汤，暂时还没有出什么问题。”
“有劳了。”谢有青道了一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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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莺儿的院子在偏后一点的位置，观主将谢有青送到院门口就告了辞，谢有青进去之前朝着周围看了看，又留了竹生在门外看着，自己则带着梅生走进去。
“见过王妃。”冬生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人设，看她的姿态，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妇人。
“起来吧，”谢有青看着她问，“最近如何？”
“那人在暗处，似是只有夜里才会出现，我怀疑那人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涂莺儿日日处在惊慌之中，忧思过重，对生产不利。”
“那处无名坟呢？”
“仍有人时时打扫，观主还会让人守灵，名义上是守灵，实际上……我猜像是在防着什么。”
“守灵的人多吗？”
冬生摇了摇头，“两个人，都是观主的亲传弟子，每日轮换，他们对于观主的安排也并无质疑，像是全都知情的样子。”
“这玉清观内，可还有什么特殊之人？”
“有一位深居简出的连贞道人，脾气很是古怪，我在这里这么久，从没有见过这位连贞道人露过一次面，但其他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这位连贞道人是什么来头？”谢有青有些好奇。
“他们称他为师叔，哦对了，”冬生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位连贞道人似乎一直在研究飞升之法，所以早在十几年前，他就不太在人前出现了。”
一个不常出现的人……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去，谢有青呼吸一促，她似乎就快知道了什么，正打算凝神去抓那一缕忽然闪过的思绪，但是忽然之间，她像是听到一声鸣镝，下一刻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
“唔……”
“王妃！”梅生与冬生同时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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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与之前相差无几的感觉。
谢有青再清醒的时候，看着惊魂未定的梅生，问，“过了多久？”
她是躺在床上的，但外面天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她猜过去的时间应该不多。
“约莫半柱香。”梅生答，“我叫竹生去请观主了。”
谢有青坐起身，她想到之前独孤清说的话——“礼物你已经收到”。
这个就是独孤清口中的礼物么？让她日日都感到倦怠，然后再像如今这样，忽然的失去意识？
竹生从外面进来，见谢有青醒了，面上一喜，随即又道，“观主来了，王妃现在可要观主进来把脉？”
谢有青点了点头，“请他进来。”
把脉的时间并不久，玉清观观主站起身唱了个喏，“无量天尊，王妃并无大碍，或许是连日来过于操劳，再加上如今天热，便是坐车也会有舟车劳顿之苦，休息休息便没事了。”
“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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