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得还真是有鼻子有眼儿的，谢有青正打算接着往下听，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道声音传过来。
“真巧，晋王妃也在这里呀！”
这一声之后，先头那两位低声谈论这件事儿的贵女直接起身离开了。
这声音有些陌生，要等到那人走过来，才看清她的样子。
不算是熟人，充其量只是见过几次，有点头之交。
是卢侍郎的女儿，卢盼儿。
“盼儿见过晋王妃。”卢盼儿礼数周全，如果忽视她眼里藏不住的恨意的话。
谢有青自觉她坐着的位置很是隐蔽，轻易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所以就更是好奇卢盼儿先前究竟坐在了哪里，还有……她是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吗？为什么卢盼儿看她的眼神跟看着仇人差不多？
“原来是卢姑娘。”谢有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卢盼儿也没有推辞的意思，径直坐下来，又向着她道，“王妃若是不介意的话，那边有我刚点的糕饼，不妨让他们一并端过来。”
谢有青点了点头，坐哪儿不是坐，正好她也趁机看看卢盼儿先前坐着的位置。
然后就见卢盼儿身边的女使径直上了楼梯——合着这位是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听说王妃很喜欢去宣景阁这样的地方。”卢盼儿放弃了那些寒暄，选择了单刀直入。
不过这事儿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找个熟人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谢有青也没否认，点了点头，“有朋友在那边。”
卢盼儿笑了笑，“听说王妃曾与一位名叫冯提婆的小倌儿有些交情，还带着晋王从前的侍妾一起见过他两次。”
谢有青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卢姑娘似乎对这些事情颇有了解？”
当初她之所以要带向招儿一起去，是想借着向招儿的手拉朱屏儿下水，虽说后面因为独孤清的加入，没能按着预期进行，到底也算是殊途同归。
只是她有些诧异的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卢盼儿怎么对这些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难不成……她其实是幕后黑手？
那厢卢盼儿又开了口，“只是有些羡慕王妃能一直率性而为，想来也是谢世伯开明，若换成是我，怕是早被家父禁足了。”
这话的意思谢有青听出来了，卢盼儿这是拐着弯儿骂她放荡呢，顺带还黑了她父亲一把，说她父亲教女无方。
不过……谢有青要是在意这些的话那还能是谢有青么？
所以她没什么所谓，只是有些同情地看着卢盼儿说道，“难不成卢姑娘平日里连门都出不得？”
“只怪卢家规矩太多，平日里去哪里都要提前请示，去什么地方，同什么人来往，也都要经过严格的筛选，否则单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好说也不好听呀。”
卢盼儿这话貌似是在叹息自己的不自由，其实还是在拐着玩儿骂她。
谢有青懒得理她，这会儿女使已经将茶点送了过来，卢盼儿作势往谢有青那边推了推，“王妃尝尝这个，味道很好，轻易吃不到呢。”
不是……就一碟七返糕，到底是什么地方值得炫耀了？
谢有青不禁要怀疑是不是她父亲最近在外面哭穷哭得狠了，所以才给了卢盼儿这样的错觉。
“其实这茶坊里有一样点心是最难得的，不管是多有身份的人，想要吃这一样点心，也得看厨娘当日的心情，厨娘心情不好，便是千金也难求一碟。”卢盼儿接着又道。
“哦？”谢有青来了兴趣，“我对这些到不甚了解，还请卢姑娘给说说。”
“王妃听说过滴酥鲍螺么？”
自然是听过的，平日里待客也经常用这个。
“王妃先别笑，这滴酥鲍螺之间也有讲究，北山子茶坊的厨娘做出来的滴酥鲍螺可是送进过大内去的。”这骄傲的语气，不像是厨娘做的，倒好像她做的。
“卢姑娘既然如此称赞，那今儿便尝尝吧。”谢有青说完向着竹生比了一个手势。
竹生才要过去，又被卢盼儿拦下，“王妃还是别忙了，今儿应该是吃不到了，方才我问过了，那边说，今儿厨娘有些累了，好些个费心费力的点心都不做了。”
“这样啊……”谢有青点了点头，又对竹生说，“来都来了，成不成的咱们再问问，你去吧。”
竹生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卢盼儿顺着她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王妃还真是执着。”
“算是吧。”谢有青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没多久就听见卢盼儿问她，“先前听说晋王殿下为了王妃，遣散了后院，可是真的？”
“是遣散了一些人，只是殿下心中是个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万不敢担这一句。”
“我猜应该就是这样，自从有了王妃，听说晋王连蟠楼啊、宣景阁啊这些地方都不去了。”
谢有青刚想开口，忽然见从后厨那边风风火火走出来一个人，一路走过来都是眉开眼笑的模样，到了她们这一桌，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不知王妃驾临，怠慢了。”
“关嫂子不必如此，我正打算等过会儿那边空闲下来了就去找你说话儿，没想到你倒是先过来了。”谢有青到这会儿才是真心实意地笑出来。
“今儿客人多，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得闲，才刚竹生姑娘说王妃想吃滴酥鲍螺，我立马做上了，只等再蒸一会儿就能出锅。王妃从前不喜欢吃这些东西，我连想孝敬都没地儿孝敬去，这会儿倒好了，王妃若是喜欢，我天天都做好了送到府上去！”
一旁的卢盼儿已经听呆了，不是说厨娘心情不好不做的吗？怎么她一说要吃，厨娘立刻就恢复好心情了？！
“好说，”谢有青看了一眼卢盼儿，“卢姑娘方才将这滴酥鲍螺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了。”
“哟，是卢姑娘啊，方才眼拙，没看出来。”厨娘忽然换了一副语气，又转头对谢有青道，“王妃且稍等，今儿还有样新品，我一块儿端过来给王妃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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