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
崔恬恬哭哭啼啼上门来找谢有青诉苦,说她和齐王实在是过不到一块儿去,她想和离。
谢有青想了想,对她说,“对外人来说……这样的事情向来是劝和不劝分,若是相处得不愉快,在没有外力阻拦的情况下遵从本心就好。”
崔恬恬似懂非懂地抬起头看向她,“我听说姐姐当初过得也有些委屈。”
这话又是谁传的?
见谢有青面露诧异之色,她又接着说道,“当初晋王殿下也是姬妾成群,姐姐就不觉得委屈吗?姐姐就没想过和离吗?”
“想过的。”谢有青叹了口气,“但是我的情况毕竟还是不同,官家赐婚,总也不能闹得太过。”
老话说得好,老虎屁股都不能摸,更何况是触碰龙的逆鳞?
“那……那我要怎么办……”崔恬恬抹着眼泪,委屈得很。
“你同齐王怎么了?”
“也没怎么,我就是不喜欢他,不想看到他,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和离之后,你准备去哪里?”她记得崔恬恬在崔家过得不算太好,要不然崔家也不会匆匆忙忙地把她推出去。
崔恬恬愣了一下,低下头,“我……我没想好。”
说到这儿又忽然抬起头来看向谢有青,“我可以先在姐姐这里住下吗?”
还不等谢有青有所反应,她已经急急忙忙地接了下去,“我可以帮姐姐干活儿!我绣花绣得好,姐姐有什么想要绣的,都交给我,我保证很快就能绣完!”
“你若真是想好了,我这里可以给你住下来。”
谢有青不太想劝些什么,而且……要是她在这里跟着崔恬恬一起骂人骂得惊天动地,回头崔恬恬再一脸娇羞地同她说自己与齐王和好了,那她多尴尬?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崔恬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也没有特别想要和离……”
变卦速度之快,谢有青深吸了一口气,说,“凡事还是要看你自己是如何想的,还有……你若是做了什么决定,总也该先考虑之后的结果自己是不是能够接受。”
“我就是不喜欢关侧妃……”崔恬恬终于开口说出了原因。
哪个府上都得有个宠姬,这原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儿,想当初南阁的朱屏儿和向招儿不也是很“受宠”?
“齐王殿下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喜欢叫上关侧妃一起,他甚至允许关侧妃进书房,可我若是不经通禀就闯进去,他就会立刻赶我出去……”
崔恬恬一把抓住了谢有青的胳膊,“姐姐你说!他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我?”
可、可能是吧……
谢有青拍了拍她的手背,“凡事总要慢慢来,你越是急,便越会与初衷背道而驰。”
“好吧……”崔恬恬撅了噘嘴,仍有些苦恼,“姐姐你说……是不是等我长大些,齐王殿下就会喜欢我了?”
还没等谢有青想出什么妥帖的答案,就听到外面的人进来禀报,说齐王来接齐王妃回府。
崔恬恬拿帕子擦着眼角,别过头去,“我不想回去!”
“总不好叫齐王在外面等。”谢有青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这两位之间的某种小情趣了。
“他愿意等就让他等着,反正有关侧妃陪他,也不差我一个!”
谢有青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在心里数着,一,二,三……
然后就听到崔恬恬说,“除非、除非他亲自进来接我!”
谢有青有些无奈地向外面看了一眼,春生会意,回禀道,“齐王殿下已经在外院了,齐王说他不便入内,只得请齐王妃自己出来了。”
“他真在外院了?”崔恬恬将信将疑。
春生点了点头,“正是。”
“那……”崔恬恬犹豫了一下,看向谢有青,“那我就……我就看在他亲自来接我的份儿上,勉为其难跟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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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如何?”送走了崔恬恬,谢有青看着桌上的茶盏,问。
“暂时还没什么动静,但齐王殿下进来的路上,碰到了秋生。”梅生答道。
“是恰巧碰到,还是有人特地恭迎?”
梅生摇了摇头,“不像是特地等在那里,齐王并没有过多的理会秋生,秋生也许也是顾及着府里,一路上都是规规矩矩地引路。”
“那关侧妃是什么来头?”总听崔恬恬提起关侧妃,还说她可以自由出入齐王的书房,不像是单纯的受宠那么简单。
“目前看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那位关侧妃是礼部主客郎中的女儿,虽是庶出,却听说一直被当做嫡女来教养,此女好读书,应是与齐王有许多相似之处,所有才格外受宠。”
若是如此,齐王与关侧妃赌书泼茶,因此而冷落了崔恬恬,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看齐王这几次的举动,似乎也颇为关心崔恬恬……
“什么人!”猛然间听见梅生厉声喝问。
“呵……”有人轻笑一声,随着这一声,梅生缓缓倒了下去。
谢有青拉了她一把,已知来人是谁。
“顾淮去了越州,他这府中倒是愈发得严实,想见你,倒真是很费功夫。”步六孤步番拍了拍手,顺手端起她的茶杯。
“放下。”谢有青沉声道。
步六孤步番的动作只顿了一下,然后他极其自然地饮了茶,“怕什么?又没人看见。”
这好像不是看不看得见的问题吧?
谢有青冷眼看着他,“世子有何吩咐?”
“生分了。”步六孤步番摇了摇头,“几日未见,你对我的态度又冷淡了不少。”
“我同世子之间原本也没什么交情。”
“不,我们之间有的。”步六孤步番歪头看着她,从腰间取下一样东西,“比如……这个。”
那是一柄装进扇套内的扇子,扇套眼熟,是她做的那一个。
“你一直都知道?”她问。
步六孤步番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我的项链……你放在那里了?”
“丢了。”
“啧……”步六孤步番逼近了一步,“那可是我的心意,你就忍心这样随便丢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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