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长。”
“王爷在说什么？”关侧妃费力地将齐王扶起来，又借力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拿出水囊喂给他一点水，然后问道。
那日她找准了机会带着齐王攀下山崖，虽然从郭港手底下拣了一条命，但齐王却因此伤了腿，他原本就走不了多远，如今更是寸步难行，她只得一路背着他，就这样走走停停，才堪堪距离汴京远一些。
只是有句话叫祸不单行，齐王腿伤未愈，又发起了高烧，若是再不找个地方好好歇息医治，恐怕就要交代在去西姜国的路上了。
好在关侧妃手上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这才不至于风餐露宿。
齐王勉强睁开眼睛，他这些日子总是浑浑噩噩的，这会儿见自己像是在一间屋子里，又缓了几下，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医馆。”关侧妃又帮他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些的位置，“王爷刚刚在说什么？可是有什么吩咐？”
齐王深吸了一口气，却是问道，“这是哪里？”
“打油镇。”关侧妃说，“从这里一直往西走，就能到边城，到时候我们从那里进西姜国就方便了。”
“齐元长欠我一个人情。”齐王又缓了一缓，之后才接着开口道，“他如今应该还在瞻州，你让他……准备些东西给我。”
“王爷请说。”
齐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成败在此一举，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汴京城里的那些人，全部跪着迎接我！”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有人鼓掌，极有规律的三下，然后一个声音响起，“齐王福大命大，想必回汴京的时候，定是十里跪迎的场面。”
“谁！”关侧妃满脸戒备，定定地盯着门口。
门栓被人自外面震落，有人迈步进来，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硬闯，“王爷可让属下好找，当初王爷坠崖，属下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王爷了呢。”
是郭港。
齐王勉强仰起头看他，笑得勉强，“这样都能找到，郭港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郭港伸出食指摇了摇，“王爷说错了，便是一百个郭港也找不到王爷，多亏了我身边擅于追踪的兄弟，若没有他们，恐怕我还真的见不到王爷。”
“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是王爷的人啊，”郭港笑道，“王爷难道……又忘了 ？”
“我的人绝不可能绝我的路。”齐王气急，猛烈地咳嗽着。
关侧妃在一旁替他顺气，回身向着郭港道，“你要多少钱？”
郭港摇了摇头，“侧妃怎么能这么想郭某？郭某为王爷办了那么多事，哪一次要钱了？”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王爷的人，那为何不放王爷走？你想以下犯上？”
“这么大的罪名，侧妃可千万别丢给我。”郭港转头对着门外道，“还不进来见过齐王殿下？”
从外面进来六七个人，一下子就将本就不宽敞的屋子变得更加拥挤，“见过齐王殿下！”
“你们放肆！”关侧妃护在齐王身前。
“王爷，侧妃，实在是对不住。”郭港有些遗憾地看着自己的手，“跟了王爷这么久，还从没想过能有这么一天。”
他重新抬起头，向着齐王笑了笑，“这样吧，看在主仆一场的份儿上，我送王爷一程。”
他说着缓缓抽出刀来。
关侧妃手上一动，打算擒贼擒王，先将郭港制住，怎料她才一动手，就被另一人挡住。
郭港见状有些惊讶，斥了一声，“怎么能如此对待侧妃？”
顿了顿，他向着门外示意，“拉出去，侧妃追随王爷日久，总不能让王爷孤单。”
“郭港！”齐王挣扎着坐起身，“你敢！”
“哎……”郭港摇了摇头，“属下不敢，但是……”他缓缓抬起刀，“属下又不得不敢。”
齐王心中悲凉，他曾是天之骄子，哪料想有一日竟会落得这样的田地，可恨那装模作样这么多年的顾行舟，竟然害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也罢！成王败寇，结局早就注定了，是他没那个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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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想中的了断并没有来，接连有重物倒地的声音，间或带着兵刃落在地上的响声。
齐王睁开眼，见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郭港以及他的手下，又抬头看着另一伙同样持刀蒙面的人，嘲弄地一笑，“看来本王的命竟惹得这么多人争抢。”
后进来的人并没有说话，只示意身后的人先将郭港等人抬出去，自己走到齐王跟前，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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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留了你们一条生路，放你们回来，却带走了齐王？”
窗内紧跟着传来一声弦响，“铮”的一声。
郭港躬身站在窗外，一咬牙，“是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你是无能。”屋内的人语气听上去却并不生气，“但你能带着人活着回来，也还算有些用处。”
“是、是……”郭港不知道屋内的人是什么意思，只应了一声。
“是？”屋内的人忽然笑起来，“你还真是这么觉得啊？”
“不、不不是……”
“那个关侧妃……也被他们带走了？”
“没有没有！”郭港连忙说道，“当时属下让人将关侧妃带了出去，他们没有找到她，如今属下将关侧妃也带进来了，主子打算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呢……”屋内的人似乎有些纠结，“她一个女人……打不得，骂不得，可不打不骂，又能问出什么来呢？”
“属下倒是有个法子，只是……”
“只是什么？”
郭港有些后悔，却也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只是缺德了一些，既然不能打不能骂，总还有些其它的法子。”
“注意些分寸，别把人弄死了。”屋内的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末了又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啊还有……”
“还有？”
郭港从袖中摸出一卷银票，“这些是在关侧妃的身上拿到的，属下不敢藏私。”
“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拿去打酒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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