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
谢有青干干脆脆地承认，“是。”
步六孤步番直直地看向她，“所以……你宁愿选一个从前素未谋面的合漠，也不愿意要我？”
“她谁也不会选。”
顾行舟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两边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他一步一步缓缓踏出，站到步六孤步番与合漠中间，然后他朝着步六孤步番笑了一下，“有我在，她不会选别人。”
“顾淮？”步六孤步番丝毫没有被人威胁到生命的恐慌感，他站得很直，看到顾行舟以后也轻松地报以一笑，像是在随意闲聊，“你也来了。”
不等顾行舟有所回答，他转头看向谢有青，眼神里透着一点迷茫，“可是你明明……我们……”
“这么明显的事情大汗还看不出来么？”合漠看不过去，插了一句，“他们夫妻团聚，这和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闭嘴！”步六孤步番呵斥了一声，依然看着谢有青，试图寻求一个答案，“有青？”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留在你身边。”谢有青缓缓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忍，也许是因为如今步六孤步番明显占据下风，但很快这一点不忍就被她压了下去。
他们是敌人，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不负责。
更何况他与她之间还横亘着国仇家恨，她的父亲就死在他手里。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去，不愿再看他，“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那不过是骗你的。”
“骗……我么？”步六孤步番不愿意去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如果顾行舟不在这里，他想他还是有机会的，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为什么？”他执着于一个答案。
“延术已死，你身边再无可用之人，放弃吧。”谢有青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种说辞。
“放弃？”步六孤步番似乎并不在乎眼前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他只看着谢有青，“所以当初你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我的？”
“是。”谢有青痛痛快快地点头承认，“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汴京有你一处宅子，你若是想去……”
“我为什么要去？”步六孤步番打断了她的话，这时候忽然说起从前，“当初我纵容下属杀了你的父亲，但我妹妹茶珂索雅同样也是因你而死，我们应该是扯平了吧？”
谢有青沉默了一下，她想起那日城郊殷红的血。
“我的亲人不多，死一个就少一个，留在这里的几乎都不在了，留在汴京等着我接回去的……也不在了，但我不怪你，真的。”步六孤步番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总是在想，如果当时我没有放你走，哪怕就那样带着你在刀枪剑雨里面就那么死了，或许也不错。”
“大汗还真会歪曲事实，”一直不曾说话的顾行舟忽然冷笑了一声，“便真是如大汗所说，扯平了，你又为何偏要强行掳走她？”
“她本就是我的！”
“她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她只是她自己。”顾行舟走到谢有青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无论是我还是你，都不过是她的其中一个选择而已。”
顿了顿，他揽过她的肩，“她选择了我，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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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合漠缓缓开口，“现在应该不是纠结她到底属于谁的时候吧？我还在这儿呢。”
他重新将话题拉回来，“步六孤步番，你是怎么上位的，我想你心中最是清楚，当初你和延术狼狈为奸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不想提了，如今他已经死了，算他运气好，你就不一样了，我要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统统找回来，我要让你看着……我是怎样成为塞北的主宰，如何让那些不服你的人心甘情愿对着我俯首称臣……”
“就凭你？”步六孤步番猛地出手弹向刀身，这一下直接通过刀刃传到合漠的手上，他乍一使力对抗，又牵动了伤口，手上力道不稳，刀也掉在了地上。
“你便是完好之时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现在？”步六孤步番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将合漠的刀踩在脚下，“想学别人逼宫篡位，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本汗没有耐心再和你们玩儿了，这便结束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过去，他一把扼住合漠的脖子，还有空闲在他耳边道，“你从前是个废物，现在一样还是个废物，你以为就凭这么几个人，就能控制得了我？”
“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合漠艰难地试图摆脱步六孤步番的钳制，同时又命令屋内其余人。
但没有人动，他们冷眼看着扭打中的两个人，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步六孤步番冷笑一声，手上力道加剧，眼见着就要置合漠于死地。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心口处一股钻心的剧痛起来，那一瞬间他的力气也仿佛一下子被抽干，眼前猛地发黑，被他掐着的合漠也得以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得到了一丝喘息。
合漠见状也没有手软，胜负反转过来，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干脆利落地刺在步六孤步番的腰间。
“再见了，大汗。”他的语气里满是戏谑。
步六孤步番被刺中，耳边乱哄哄的，他什么也听不清，眼前的黑雾散去，视线却仍是模糊，他想起方才自己饮下的茶，在倒下去的时候抬手指着谢有青的方向，“为……为什么？”
他只来得及问出这一句，意识迅速被抽离，他直挺挺躺倒在地上，眼睛仍是不甘心的大睁着，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合漠将匕首收回去，拍了拍手，又踢了步六孤步番一脚，“就这么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了他。”
“合漠单于，你太冲动了。”顾行舟看着他。
“冲动？”合漠大剌剌坐在地上，看着血泊中的步六孤步番，“他早就该死了，一个连血统都不纯的杂种，又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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