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这是个好问题。
顾行舟在屋子里踱步，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你把今日太子登门的过程仔仔细细地讲一遍。”
蒋成于是从太子进门开始讲起：
太子是轻装简行，身边只带了一队羽林郎，他没有坐车撵，而是骑的马。
因着是太子驾临，府中侍卫不敢阻拦，只能赶紧去叫蒋成出来，太子也是在这个时候轻车熟路地到了正厅，有人奉了茶。
“是什么茶？”顾行舟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件小事，尤其是……太子进了晋王府，喝过了茶，能够入口的东西总是会给人以把柄。
“就是府上平日里用来待客的茶。”
“可还有剩余？”
蒋成摇了摇头，“太子离开以后，这些东西就都收拾下去了，余下的茶倒掉有些可惜，往往就备下去，谁若是口渴，便随手倒来喝了。”
也就是说……剩下的那半壶茶没有被倒掉，而是已经被旁人喝下去了。
“今日都有谁喝过茶，府中可有人有什么异常？”谢有青出声问道。
“都问下去了，是花匠喝了，老奴也叫了花匠来，他的样子看不出什么不妥，若是有问题，他也早就出事了。”
“花匠现在在何处？”谢有青又问。
蒋成眨了眨眼，“这会儿已经晚了，他已经回去睡下了。”
谢有青点了点头，“叫几个人看住他，别让他出事。”
顾行舟想了想，又跟着补了一句，“叫廖平亲自去。”
蒋成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出了屋子，自去按着吩咐做事。
屋内，两个人在听闻这件事之后也都无心休息，就只对着灯烛出神。
“太子薨了，储君的人选就又要再定，如今官家身体不好，若是出了意外，便是直接立新君，这个时候……谁的胜算最大？”谢有青看向他，“历来太子都是嫡子，如今皇后所出只剩下你与渤海王，你若是担了谋害储君的罪名，那么……”
“不会。”顾行舟态度坚定，“不可能是十七郎。”
“若按你所说，你离京本就是秘密行事，就只有十七郎清楚，太子为什么会知道？”谢有青又提起从前，“当初刘守将被追杀进京，是渤海王先发现了他，然后引你知晓，最后将刘守将交给了你。”
“无论是太子，还是齐王、燕王、楚王、南阳王，他们就算是知道刘守将会回京，也不会那么凑巧的就找到了夏先生那里——”
“但他们早已知道夏先生与我交好。”顾行舟沉声道。
“那么……他们为何如此精准的知道，人……一定是在夏先生那里？”谢有青看向他，“你做的每一件事，到最后似乎都是你在暴露，就好像是有人一点一点将你所有的底牌全部透露出去，引着别人往你身上查，哪怕你藏得再隐秘，他们也都有办法找出来，或者说……”
她缓缓说道，“干脆就是有人将你放在明面上，明码标价。”
她观察着顾行舟的神情，一字一句将最后一个问题抛出来，“殿下，你真的了解渤海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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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东宫之内，陈王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在见到满脸哀戚的太子妃之后，他的面色变了变，“太子当真……？”
太子妃缓缓点了点头，“太子临终前只说要王叔过来，却什么也没有交代。”
陈王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带我去见见太子吧。”
寝宫之内，太子直挺挺躺在床帐之中，面色乌青，早已没了生气。
“究竟是怎么回事？”陈王勉强站稳了身子，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太子这边了，如今希望没了，他一面痛恨太子的大意，一面又为往后而担心。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与太子站在一边的，甚至太子暗中不方便去做的事，都有他的影子，那几个皇子无论是哪一个上位，会给他一个善终么？
那厢太子妃哽咽着将之前的光景讲出来，“殿下自回来开始便一直说不舒服，晚膳也没有用多少，后来才刚刚饮了一口茶，连咽都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人就昏迷了……医官来看的时候，太子早已经咽了气，医官说，太子是中毒了。”
“太子后来可有醒来过？”陈王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目光凌厉地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这会儿正拿帕子擦拭眼角的泪，并没有注意到陈王此刻的异样，闻言只摇了摇头，“太子昏迷的太突然，根本不曾醒来过。”
“那么……太子妃是如何知道太子临终前所想的？”
刚刚太子妃说，太子临终前说要见陈王。
但太子妃如今又说，太子昏迷的突然，根本不曾醒过。
太子妃闻言慢慢抬起头，帕子绕在指尖轻轻勾着，再看向陈王的时候，目光中带着一点森冷，“王叔在怀疑什么？”
“太子乃是储君，储君出事，事关国本，太子妃却只暗中将本王请过来，这说不过去吧？还是说……”陈王向前一步，逼视她，“太子根本就不是在晋王府上出的事，而是在回宫之后，被自己人谋害？”
“王叔的意思是……”太子妃满脸的讶异。
“当年韦皇后弑君，动摇国本，如今……太子妃是想效仿韦皇后么？”
“王叔怀疑我？”太子妃向后退了一步，“我害死太子，我有什么好处？难道王叔觉得，天下间还有比皇后还要诱人的地位吗？”
“这就要问问太子妃了。”陈王再向前一步，逼着她一步一步后退，“如今太子就在这里，你敢不敢发誓，说太子之死，与你毫无干系？”
太子妃立刻并起手指，她才要开口，忽听陈王接着说道，“此事若与你有关，就叫你肠穿肚烂而死，你身后的弘农杨氏，亦要因此付出代价，你的孩子永无出头之日，与你合作那人也将身败名裂——”
“够了！”太子妃仰起头看向陈王，忽地冷笑一声，“王叔，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
“当真是你？！”陈王指着她，“你这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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