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在说什么？什么新君？”顾十七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的好王兄啊，我不是步六孤步番，也不是那倒霉的合漠，不是王兄你随随便便说几句话叫几个人来就能糊弄得住的。”
“你若执迷不悟，我就更救不了你了。”
顾十七郎颇有些头疼似的揉了揉眉心，“王兄你说这话……不觉得难为情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救我？”
顾行舟平静地看向他，“太子暴毙，是因为你指使他人暗中投毒；陈王下落不明，是因为撞见了你，所以你要灭口，再借着太子发丧，将陈王放进了太子的棺椁；你认为楚王有能够号令重兵的能力，会对你产生威胁，所以你亲自行刺，失败之后转而改为在楚王的伤药中下毒……当然，你还是有替罪羊，即便真的东窗事发，和你也毫无干系。”
这番话在殿内其余人听来，只觉得有如晴天霹雳，他们更是暗下决心，即便自己今日就交代在这里，也要阻止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成为新君！
顾十七郎不置可否，只扫了一圈殿内其余人的反应，然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顾行舟身上，“原来王兄并不像自己说得那样信我。”
说到这儿又有些愤愤，“王兄既然不信我，又为何说什么救我？”
“只要你就此收手，你就还有的救。”
“我没做过这些事。”顾十七郎拒绝的彻底，“王兄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这些罪名扣到我头上，我不认。”
“郭港是你的人吧。”冷不丁听见顾行舟这样说。
郭港这个名字自汴京城破之后，几乎成了城中上下的禁忌，所有人都知道，郭港通敌叛国，亲手开了城门。
如今这个名字在这个时候被提起，又与面前这个心如蛇蝎的渤海王有关，在场的人瞬间怒发冲冠，有人试图站起身，又很快被重新按在地上。
“越州动乱，在连年水患的情况下还在蚕食朝廷拨下去的赈灾因，这其中有大半都被孝敬给你了吧？”
“西姜国内乱，先前倒向齐王的一脉在齐王落败之后迅速萎靡，如今却又势头强悍到能同西姜国主叫板，他们的背后，也少不了你的支持吧？”
“遗诏之所以会失踪，是你偷梁换柱，将真正的遗诏藏在福宁殿匾额之下；也是你，在福宁殿放火，趁乱拿走遗诏。你知道崔述一定会因为这件事去找燕王，而燕王也一定会做出将知情人等灭口的决定，日后燕王此举定会埋下隐患，届时你只需要稍微煽风点火一些，就会让燕王离心离德，再难与你抗衡。”
“而我，”顾行舟顿了顿，“你也为我想好了结局，想来今夜过后，在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人从文德殿走出去，对么？”
顾十七郎自始至终都非常平静地看着他，一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才故作沉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神中就带着讥讽，“那么……对于走出这文德殿，王兄有几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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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发的浓，皇城之外，有人隐在暗处，缓缓抬起了收手。
“进城。”顾子宣神色肃然，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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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要走，你拦不住我。”顾行舟向着身后看了一眼，转回头来问道，“或者……你准备如何留下我？”
“王兄既然能来，又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讲得清楚，应该是还留有后手，”顾十七郎指着陈络之等人，“如果我所料不错，王兄已经将这些人的家眷都带回晋王府中了吧？”
“你竟然还要胁迫我等家眷！”有人怒喝一声。
“嘘……”顾十七郎朝着开口那人竖起食指，又向着旁边做了一个手势，“你太吵了。”
话音刚落，刀光一闪，那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还有谁想说话？”顾十七郎冷眼看着，又挑衅似的看向顾行舟，“这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多余了，杀的多了，我倒是不介意，只是……王兄忍心吗？”
话音刚落，忽听外面隐隐有兵戈之声，顾十七郎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如果有闹出来的，不用手软，直接杀了就是了。”
有人领命而去，只是才刚刚打开文德殿的门，人就愣在了门口。
殿门堪堪打开一条缝，但有火光，不是一星一点，而是连绵不绝。
顾十七郎忽然变了脸色，“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开门？”
门口那人颤着手将门全部打开，于是顾十七郎就看到了一众御林军，而站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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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快动手！”顾十七郎爆喝道。
他才不管什么筹码，这种时候没必要面对面坐下来谈，反正也谈不拢，倒不如靠拳头说话。
之后他也动起手来，目标明确，直指顾行舟。
到处都是混战。
顾行舟一闪身轻而易举地躲过去，顾十七郎看着他躲过自己的致命一击，忽然生出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
“王兄还真是深藏不露。”
“彼此彼此。”顾行舟回。
这时候四周渐渐安静下来，顾子宣带来的人已经将那些人制住，然后他就站在文德殿门口，看着昔日的手足情深一点一点在他眼前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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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七郎被制住，他看了看周围，似乎已经有些疯魔，“你们……要弑君不成？”
“你还不是君。”顾行舟反剪着他的手。
“你们以为……这样就算是你们赢了？”顾十七郎轻蔑地瞥了一眼顾子宣，“就凭你们？”
“还有我。”殿外有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燕王抱着一只幼虎，慢悠悠走进殿内，“今晚真是热闹，本王差一点就没有热闹看了。”
“你不是——”顾十七郎看到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很意外吗？”燕王走到他跟前，“不过……十七郎你倒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从前是我小看你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顾十七郎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事已至此，形势已经很明了了，他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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