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和刘青垣默默的走开了点儿距离，方墨才出了声：“之前没见刘兄你说这些。”
“我之前也不知会紧张成这样，只是受了父亲指令，过来带着子期一同出游，护着他罢了。”刘青垣也不曾反驳，只是闷闷的回了一句：“若是觉得我是在特意哄你们一路分担危险，我两现在掉头就走。”
“那怎么行。”
方墨还没搭话，李红绸顶着一个熊猫眼，发髻上顶着一个草圈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跟在边上。
“出来这么些天，可算碰着这么有趣的事儿了，详细给我们说说呗，后面哪儿能下重手，哪儿得忍着我们心里也能有数啊。”
“我也是个鲁性子，只知道周家嫂嫂是本地柴家独女，而柴家虽然在其他门庭里算不得多出名，但在楚字门庭里也论得上是最富的一级。
嫂嫂嫁过来时，送来的嫁妆车载斗量，沿河而来的嫁船连着送了五天没停过，一直到我幼时都听家里人说过那份羡艳的，别说买下几个周家，几乎能买下个把州府了，但这么多年也只有子期一个子嗣。”
“那后面的故事我们就懂了，其他几房图着他们房里的财款呗？”李红绸顿时有了兴致，光芒一闪一闪的在乌青眼里闪着。
“倒不一定，楚地的规矩，出嫁子女的家产如果没有嫡子继承，便会有一半需要返到娘家去，柴家在其中有干涉吗？”方墨接过了话茬，这边楚字门庭的规矩和鲁地倒是有些不同，他书上看过案例，倒是比李红绸还分明些。
“柴家？柴家这一辈没听过什么有名望的后辈，按说应该不会掺和在里面吧？”刘青垣默默回顾了下，倒是实在没什么印象了。
“嗯，都当是对手了，都当是对手了。”李红绸倒是自信满满，也不觉得多一个暗地里的对手有什么问题。
“财帛动人心，柴家这些年没见什么消息，我们又没什么消息渠道，还是需要谨慎些的。”方墨愁着脸，揉了揉额头。
“嗯，既然不准备撵我们两个走，再往我几个亲戚家走一走，探点儿消息，捞几个年轻儿郎过来，再加上边上几位先生，这阵势看谁敢来。”
“叔叔快救人。”突然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小猫背着周子期窜了出来，少年的艰难的趴在虎背上，头上还顶着盘成一团的小青蛇，一身的杂草缠在月白长袍上，看来狼狈得很。
少年从虎背上滚了下来，双腿虽然抖得厉害，仍然紧紧拉着小叔的手：“你们刚走不久，便有人冲杀了过来，小虎哥让小猫带我冲了出来，自己骑着牛架住了那些人，快去救小虎哥。”
话还没说完，李红绸已经瞬间消失了身形，再看到，身影已经在十数丈外，不停的闪烁消失在几人眼中。
方墨倒是稳下心思，扶着周子期站定身形：“详细说说，看你身上连伤都没有，他们怎么来的？”
“我还没见着人，小虎哥就把我摔到小猫背上，说骑小猫的机会到了。然后就擎长枪铜锏，跨在青牛背上朝个方向冲杀了过去。
小猫带我奔跑中，我看到些人伪装着围在我们营地，都带着刀兵弓箭，也曾朝我射了几箭，小猫奔跑间就闪开了，一路带着我跑了过来，碧丝儿也一直护在我边上呢。”周子期平了平气息，定下心来，赶紧把自己所见说了出来。
“嗯，这样吗？”听到一半，方墨就按下心思，伸手推了推正兴奋的来回在他身边蹭磨喘气的小猫，赤色老虎又兴奋的吼了一嗓子跟着李红绸，找来时方向又扑了过去。
“方墨哥哥赶紧也去帮小虎哥吧，他们放我出来却不追赶，应当不是冲我来的，我自己去寻个地方躲着便是，小叔也请去帮忙，不用管我，把碧丝儿留给我就行。”
周子期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一路说着还一路跺着脚急的不行，倒是又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小虎哥的好歹。
“放心，论冲杀陷阵之能，我们几个绑在一起都赶不上小虎，他一直没有放烟花叫增援，应当只是怕冲杀起来护不住你，才让小猫把你带出来的。”方墨伸手拍了拍周子期的肩膀，让他安下心来。
“那我先看看四周。”刘青垣四顾看了半天，一直没看出什么端倪，也算基本放下心来，选了棵高树，似卷蛇般攀树而上，手掌捏着树干却不留一丝痕迹，瞬间爬到树顶四下盘望了起来。
周子期放下心来，不顾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哈着气。
方墨倒是好奇的绕着他走起了圈：“按说子期兄应该也是周家柴家精华倾力教导出来的，怎么看起来，好似，甚少习武一般？”
“不是不曾学过，是我实在太鲁钝了些，辛苦练了好些年，却还比不得别人随便练上一两年的成果，家父家母请了好多老师，补了许久身子，都不见长进，筋骨力气一样都打磨不出来，后来就只能放下心思好好读书了。”
说到痛处，周子期不禁神色暗淡了不少，低着头，语音低沉的答着。
“还有这种情况，这个倒是稀奇了。”
“方墨哥哥你从鲁地来的，恐怕是不曾见过我这种鲁钝蠢材的，母亲也曾自责说过，都怪她不忍心放我离开，不然应当送我到鲁地求学几年，还是能有几分机会练出一身本事的。”周子期总算喘匀了气息，辛苦站起身来。
“我们？鲁地？这是怎么个说法？”周子期这说法倒是让方墨有了些茫然。
“你们鲁地长大的人可能少有这种感觉，但是我们相近的几处门庭，却发现你们鲁地出来的人，无论多么鲁钝之资，只要肯努力，肯吃苦，无论文武哪条路，总都能走出一定境地。
而我们这些外门庭，却从不曾缺了子期这样的状况，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突破资质的限制，只能期待能有什么奇遇巧机。”说话间刘青垣又落回地上，答上了方墨的问话。
“嗯，母亲说，其实不只是鲁地门庭本地人如此，只要愿意到鲁地求学，到了一定年限，也能突破这资质上的限制，只是这事需得早些去，十二岁之后便无用了，母亲犹豫了两年，我年纪渐大，却是错过了。”周子期也接上自己的见闻。
“竟有如此奇事，我却从来没注意过。”方墨默默回想了片刻，却更好奇了。
“嗯，我在家里书里看过，有位鲁地学了好些年的老夫子，为此特意留了句话。”
“什么话？”
“天通地绝，诸道无定，圣人开道，人人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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