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耀看了一眼陈公公,苦笑道:“那就多谢了。”可心里却是万般的苦楚,能与谁诉?
有个交代,不会为难?一位皇室的公主,当今堂堂的皇太女自请入了刑部,再怎么说不会为难,对于文武百官、对于百姓都不是一件好看的事吧。
就算凤耀如此的孤傲自尊,也难以逃脱这牢狱之灾了。沾染了晦气还在其次,只怕想要毫发无损的出来,都是难事了。允琛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
只是凤耀不明白,陌离为何又突然起兵来攻打凤珏国?说他与允琛有勾结,再陷自己于水火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凤耀也绝不相信。可他明明要大婚了,为何不安心做他的新郎官,偏偏又要掀起这一番的风浪?
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出了隆庆殿。那夏日的暖阳照在凤耀的身上,也大有暖意;凤耀抬起头来,让自己的脸也沐浴在阳光之下,想要把那眼眶中的湿润晒干。可阳光太过刺眼,反而刺的凤耀眼睛发酸。
“皇太女,这是您的猫。”陈庆走上前来,躬身将那只小篮子放在了凤耀的手里。
“喵呜”蜜豆叫了一声,自毯子下面拱出头来,对着凤耀柔柔的叫了一声,似是在诉说着短暂分别后的想念。
凤耀却是心里一疼,将蜜豆从篮子里抱出来,爱怜的把脸贴在蜜豆的柔毛上,反复的蹭着,找寻着那种相互的依赖。
亲热了片刻,凤耀将蜜豆又放回到篮子里,对陈庆道:“烦劳小陈公公将这只猫送回东宫吧。我就是在东宫捡到它的,如今我要入刑部了,总不能带着它,就让它自己去找猫妈妈吧。也好有个照顾。”
说完,凤耀狠了狠心,将蜜豆盖在毯子里,然后快步的和陈总管走了。
“喵呜”蜜豆柔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就好像是找不到娘亲的小奶娃一般。凤耀忍着心疼,头也不回的直走。
忽地,凤耀就感觉裙摆一动,低头看时,竟然是蜜豆用小爪子勾住了她的裙摆。见凤耀终于停下,一双小小的前爪都抱紧了凤耀的小腿,“喵喵”的叫着,好似哀求。
凤耀再也忍受不住,蹲在地上将蜜豆抱起。再回头时,就见陈庆仍然站在隆庆殿门口,手里还提着那只空空的篮子,却是对着凤耀挥了挥手。那意思好像是说;带着它吧,总是个伴儿。
凤耀的眼泪打湿了蜜豆身上雪白的柔毛。蜜豆也颇有灵性,伸出小巧的猫舌在凤耀的脸颊上舔干了她的泪水。
凤耀抬头看看陈总管,哀声道:“陈总管,能不能和刑部通融一声,让我带着这只猫?我不会让它乱跑的。”
“这……”陈总管似乎有些为难,但是看着凤耀那满脸的泪痕,抱着小猫那柔弱的模样,只好点了点头,“皇太女毕竟也不是有刑在身,只是入刑部配合调查,想来也会真的就入大牢了。带着一只猫解闷,倒是可以。走吧,老奴与那刑部的管事说一声就好。”
“多谢陈总管,多谢了。”凤耀连声道谢。若是平时说“谢”,凤耀都是带着几分傲然的,那只是一个礼节、一个过场;但如今这一声“多谢”,却是发自内心的。
凤耀甚至从未想过,她竟然有一天会为了一只小猫对一个奴才称谢。但凤耀也知道,有时候,猫比人可靠的多。
刑部。虽说凤耀身份显赫,又得了陈总管和主事的知会过了,可这毕竟不是王孙公子们的后花园,别说是环境如何,能有一间有床铺的小屋子已经不错了。
凤耀这间小屋里只有一张小木板搭成的床,床上铺着一床半新不旧的被褥。墙角里还放着一只马桶。凤耀一进屋就楞了楞,暂且不说那马桶就“端正”的摆在那儿,前面连个帘子都没有。光是墙角能见的那两个鼠洞,就让凤耀心惊。
凤耀不自觉的又退了出来,伸手拉了拉陈总管的衣袖。
陈总管自然也见着了那墙角的鼠洞,可他摇摇头道:“皇太女,今时不比往日啊,这是已经是刑部牢头才能住的小间了,再往好了要求也没有啊。您不是还带着猫呢吗,没事,是猫就避鼠。让这猫时不时的叫唤两声,老鼠就不敢出来了。”
“可是,蜜豆才一丁点大。”凤耀看看怀里长的圆滚滚、胖乎乎的蜜豆,真心舍不得让它去捉老鼠。
“这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老奴还要回去向皇上交旨呢,皇太女好自为之吧。不过,若是此番私通外敌之罪不能做实,那皇太女要出去也就容易了。您在这里边就盼着皇上能早日定夺吧。”
陈总管说完,把凤耀的手拉开,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推进了那个阴冷的小间。随即就听到了门上落锁的声音。
凤耀再回头,那扇铁皮包的木板门已经关的严丝合缝,只能透过些许微弱的光来了。
“喵呜”蜜豆是猫,但也不喜欢这样阴冷的环境。何况这屋里还散发着一种霉臭味儿。若是走进里面的墙角,还能够闻到那只马桶散发的臊臭、污秽之气。
凤耀的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坐在小板床的最外面,尽量远离那只摆在墙角的马桶,把蜜豆紧紧的抱在怀里,一人一猫缩成一团,即是相互取暖,也是互相依赖和慰籍。
一连三天,凤耀根本没有吃过东西。水也不敢多喝,只是渴急了才用水漱口,再小口的抿进一点。这不仅是因为那送来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那餐具看着也太过肮脏,更是因为凤耀实在不想去用那只令她靠近就会觉得恶心的马桶。不吃不喝自然也就没有那些琐事,凤耀只是咬着牙靠一股子恨意苦苦的支撑着。
到了第五天的头上,凤耀已经是虚弱不堪。蜜豆缩在凤耀的怀里也瘦了一圈,就连身上雪白光亮的柔毛都变的杂乱不堪。
但所幸的是鼠洞里一直没有老鼠钻出来吓唬凤耀。或许也真是因为抱着一只猫而有些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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