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请,我们当家的身子不便,不能再正屋里见客了,还请您多谅解。”
成泽的声音由远及近,成陆似乎叫人绑了的后遗症还在,此时也是如那会儿在黑暗中一般耳能聆听,成泽带进来的是三个人,除了他和贺珍熟悉的步子声,另外一人的脚步声并不能算十分陌生,仿佛在哪儿听到过。
吴停云已然起身站到了一旁,也不得成陆再叫人,他便招呼人又准备了几张凳子进来。成陆仰着脖子见不着人,明明听见着脚步声就在他头边上了,却什么也见不到,又等了一会子,那陌生却熟悉的步伐声主人才在成陆面前现了身,只是他这会子看起来,却与成陆之前见他的两回都有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成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毕竟这两回见了加起来说话的功夫也没超过一炷香的。
“李一青。”成陆攒着眉心轻轻地开口。
“是,成当家,许久未见。”李一青终于敢在成陆面前抬眼正看他。
“请坐吧。”成陆心中虽有疑问,却又明白此时不是自己主动开口问的时机,便等着谁先开口。
贺珍随即道:“当家的,昨夜里与柳氏碰面的便是李少当家,他有些话相与少爷谈的,我便做主将他请来了。”
成陆点点头,示意贺珍到一旁坐着休息,成泽便早吩咐了华儿端着茶进来,贺珍见此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他将李一青请来这个险倒是冒对了:
那袖口磨白的小子支支吾吾地开口:“贺掌柜,我方才趁机翻进去瞧了,我本想着里头动静声没有,该不是个防备特别深之处…”
这小子第一次出来便也想着要做些事情,想着手脚功夫利落,便想趁着贺珍来之前再摸点消息出来,敢等着也不是回事,便找了个墙上有些破绽之处,一脚踩着摸上了墙顶,乍一眼看进去里头是个阴森森的前院,除了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便也只有隔了前院的主屋那儿还有灯光,这小子又往阴森前院的角落摸了几步过去,轻手轻脚地落了地,又是足足地等了许久,不敢出一点大气,一双眼睛乌溜溜地四处看,终于打定主意这前院无人看守,便如一只豹一般轻巧而充满力道地冲了出去。
然而,
往往再猛烈的小兽第一次出手捕猎便都难免要撞上些困难,便如面前这一只,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里头并非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而是有人一开始就在瓮中捉鳖,只等着人进来呢。
小子转眼间就被两个精壮于他许多的汉子压在了底下,他才摸到枪,却又想到贺珍的嘱咐,险险地将枪收了回去,便这么叫他们给捉住了,这一时间他心中百转千回,却也只有一个中心:命不保矣!
只是谁知这命有时候又是这么的百转千回,他便以为自己要死那一刻,面前之人却又没有要他命的意思,只是问了句:“你是不是成家的小子?”
这小子既然想好了要死,难免视死如归的模样,想着这样的时候怎能还卖成陆,便咬着牙什么都不说,谁知面前的人却又自己肯定了自己:“应该是成陆家里的小子,除了你们不该有其他人有兴趣的,幸好,幸好今日他没来,这可真是太好了!你,你去找成陆或是能说上话的,我看上回那个跟着成陆的贺珍就很好,同他说我要见成陆,有笔很重要的买卖我想和他做,一定要给他带话。”
“他便就这样放你出来了?”贺珍怪道。
那小子挠挠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却很肯定地否认了:“贺掌柜,我绝对没有说是或不是,只是不知为何那人却认定了我一定是,我也想开口辩驳,只是我又怕开口辩驳了,反倒叫他们坐实,我从进里头到出来真是一言未发。”
贺珍怪异不止,见过他的,又是背后与柳氏想干的,那一定是在宁绍公司里头见过的,这样一个人要见成陆,他该不该去传话呢…贺珍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随后很快地做出了决定,这边是成陆时常赞他的缘由再次了,贺珍确是一个能做决断之人,因而便在这几人的注目下贺珍正大光明地去敲了门。
而直到此刻,贺珍才再次赞同自己的冒险,幸好没有辜负成陆。
“我要和你做一笔买卖。”李一青开门见山,并不想和成陆打什么你来我往的一套,眼神灼灼地直盯着成陆,却只见成陆兴致淡淡地并没有十分的兴趣。
“这笔买卖你一定不亏,但是你若是不和我做这笔买卖,一定亏!并且你一定会有大损失的!”李一青见成陆无甚反应,便又急急地追着道。
成陆只有见他几分急促了,这才愿意开口:“李少当家,做生意是要筹码的,凡做生意的,先开口的必然是有求,你倒是先将筹码摆出来,在问问我是不是愿意接你这笔生意。”
李一青猛地便想开口,只是刚要开口却忽然犹豫了,嘴巴开开合合地,脸上神态也是几度来回,最后却还是只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补充话:“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得信我,这笔买卖一定受益不亏本!”
李一青的眼神很是急切,若不是他的真情实感,成陆只能感慨这人的演技实在是好,连他看了也有几分动容,便道:“那我倒是想听听,这笔买卖要我付出多少。”
李一青犹豫再三,冲着成陆比划了个“三”的手势,成陆倏而笑了,叫人看不出他这笑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绪,只因是全躺的,成陆笑起来便是气息不顺,忙捂着轻咳了一声,又道:“李少当家,你怕是对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开口便要三十万钱的,怕不是要我倾家荡产来买你这笔什么都不能说的买卖,你是走错了门,还是当我成陆是个冤大头?”
李一青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觉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实在是除了与你做这笔买卖,我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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